“好!暮色籠場喧鼓頻,銀球飛處見精神。揮桿欲破風云陣,踏壘如辭日月神。汗透征衣凝斗志,聲驚四座振心魂。歸來燈火闌珊處,猶憶沙場決勝痕。”
詩人看比賽,肯定得作詩助興,李商隱做為李瀍的首席詞臣,自然不肯落后,當即吟出首助興詩來。
“好詩,且聽我也吟上一首,球場平曠草如茵,少年爭逐意氣新。揮棒破空流星疾,奔壘掠影捷若神。喧呼聲震千重浪,酣戰情燃萬顆心。共道輸贏尋常事,且將歡笑付良辰。”
白居易這個老前輩幾經沉浮,當然也懂得官場上的規矩。再說了,天子與民同樂,那是佳話啊,歌頌還來不及呢,這時候唱反調,那不是沒病找病么?李商隱這個詩壇后輩已經定了調子,自己跟上能有什么毛病?
“甚好,我也來助助興,球場如陣戰旗揚,白羽飛旋破烈陽。揮棒裂風驚四座,奔壘疾影掠三疆。汗灑綠茵爭勝負,聲掀碧宇論強梁。千年詩骨今觀賽,亦嘆驍雄意氣昂。”
劉禹錫本來就是被貶路上被召回來的,自以為理解了當今的用心,召他們這幫詩人,就是為了這時候助興唄。助興作詩降格調算個啥?詩人寫詩,不就是讓人抒發情懷的么?何況這棒球比賽看著也蠻有意思的么,寫寫詩助興怎么了?總也比被貶去天涯海角強不是?
這仨人開了頭,后續令狐楚父子,以及其他的詩人一擁而上,將這前所未見的棒球運動贊上了天去。除了李商隱,沒人知道天子這是在練兵,是準備劍指大禍害太監了。但這運動的確看起來挺有趣的,特別是這運動用不著高速攝像機就能看得清楚。
投手扔球,捕手接球,擊球手擊球,完全是回合制的,一板一眼都能看得分明,比馬球那種馬蹄紛飛,塵土飛揚的狀況強多了。也不是說馬球就不好,可實在看不清球在哪兒啊。哪像天子琢磨出來的這個?一板一眼看得分明,甚至有通兵法,或者紙上談兵的,還能對場上的局勢發表點高見。
正如仇士良這邊,一眾神策軍軍官就在做著這樣的事,神策軍都統武衛垣便點評的有板有眼:“藍隊要輸,他們的擊球手太不給力了,剛才那球都被三振了,這局八成是無力回天了。”
“都統大人差矣,藍隊整體水平雖然一般,但他們的四棒還是挺厲害的,馬上輪到他打擊了,搞不好能擊出個全壘打呢。他們的投手挺厲害的,有這一攻一守的倆人在,只要領先一球,就可能贏下比賽。”
神策軍就是標準的懂點軍事,但基本都半通不通的水平,讓他們上陣,基本都是打敗仗的,可讓他們看球,說起來卻是頭頭是道。
后世島國人熱愛棒球,其實也是差不多的,島國世紀初曾經牛掰過,但很快隕落了,活下來的男人都多少懂點軍事,于是,就喜歡上了跟軍事更接近的棒球,也是應有之義。大體上,就是神策軍的這種感覺了。
“可敢與我賭一場?”
“有何不敢?怕你怎地?”
這不,一個都統,一個校尉,兩人直接就賭上了,其他人分別占兩邊,也紛紛跟著下注。仇士良在一邊直接看傻眼了,讓你們評估一下這游戲的軍事威脅度,你們咋還賭上了?
“喂,咱家讓你們看看這幫人練下來,對神策軍有無危險,你們倒是自己賭上了,倒是評價一下這些少年的威脅程度啊?”仇士良急了,直接開口問道。
“幾個拿著木棍的毛孩子,談得上什么危險?老子抽刀就能嚇倒一片,別說面對咱們的大軍了。聽說,這些都是些山村野娃子,有什么威脅?老子一個人就能收拾他們一隊,也就是陪天子玩玩球的命。”武衛垣大咧咧答道。
仇士良聞言,得意的朝老搭檔魚弘志橫了一眼,那意思就是:聽到了吧?別老拿天子操練幾個少年說事,就直接說,你是看上了湖畔的田地,想據為己有吧?瑪德,天子的田地你也想搶,這給你牛掰的,咋不上天呢?
后者無言以對。他確實是想挑撥天子和仇士良的關系,不單是眼饞湖畔的地,他更是想取代仇士良,成為太監里的一把手。誰知仇士良雖然也挺囂張的,但這人卻知道自己的身份,輕易不肯逾越界限。
這就沒辦法了,老鼠拉龜,無從下口啊。
魚弘志死了心,不打算繼續挑撥了,哪怕是球場上,捕手身著渾身紙甲,武裝的跟個罐頭人似的,咋看都不正常,直接扔去戰場上就是個重裝步兵。但魚弘志也不再挑刺了,那玩意是防球的,要沒有護甲,直接打身上,還不直接骨折了啊?
聽神策軍那幫人說,那球砸下人也挺厲害的,聽風聲就能聽出那球不簡單,要不咋能飛那么快的呢?場上的球員拎著棒子都未必打得著?
正思忖間,場上又是一聲脆響,一道白光高高飛起,直奔看臺而來。
魚弘志一抬頭,就見身邊的神策軍軍官們,都跑去接球了,一邊接球,還一邊大呼小叫,重申賭約。看著這幫人沒心沒肺的樣子,魚弘志也算啞了火,到時候真有不妥,也是這幫人去面對天子的少年兵,他們都不愁,自己以此為借口,挑撥仇士良和天子的關系,怎么可能成功呢?
“如何?”李瀍這邊看著神策軍和太監們的其樂融融,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應該沒引起他們的警覺。”李商隱低聲應道。
“義山,勞煩你一件事。”李瀍續道。
“陛下有何吩咐?”
“你……去酒館妓寨里開設賭局,爭取把棒球賽的名聲炒起來。當然,配合報社的刊行,總之,要讓京城人人知道有個棒球賽,還能博彩,總之,你且去做,需要人手,你也可以自己物色個。”李瀍開口的時候,嘴里打了個磕絆。李商隱是花間派的代表人物沒錯,但他不是柳永、杜牧那樣的青樓浪子,青樓里的勾當,他未必精通。
但自己手下沒人,也只能用他了。反正杜牧好像也是晚唐的,說不定能自己跳出來呢,且去試試吧。
沒李牧,有杜牧也能用。
“臣遵旨。”李商隱可不知道,陛下心里還轉了這么一番念頭,直接應命而去。商事么,雖談不上鄙夷,可只要陛下吩咐了,自己肯定是要努力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