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洞房總歸要先掀了妾身的蓋頭才是。”
聽到這句話的楊語臣不禁一愣。不是說月事在身么，怎的突然如此急切？這楚昕瑜到底賣的什么關子？
因著楚昕瑜戴著蓋頭，楊語臣并不能看出在蓋頭下面說出這句話的她是怎樣的表情。但同時也是因為隔著蓋頭，楊語臣才能毫不顧忌自己的目光在對方身上四處游離。
可眼前的人在從進門到現在已經被自己給看了個遍，楚昕瑜也是乖巧，竟然就這樣一動不動坐在那里，連衣服身上的褶子都沒有變過。所以現在隔著衣服隔著蓋頭，楚昕瑜對于楊語臣來說已經失去了新鮮感，起碼就此刻來講。對了——除了臉，還有從衣袖中依稀露出的白皙手腕可以遐想一下在喜服下面曼妙的身軀。
說到底楊語臣還是依稀抱有微妙的期待的。
“咳——”楊語臣清了清嗓子，說道：“昕瑜說的是，是我疏忽了。”
楚昕瑜注意到雖然自己對楊語臣以夫君相稱，但是他卻沒有對自己以相應的稱呼相稱，而是有些討巧地換了名字來稱呼自己。
看來，之前的無禮也許只是怨氣和怒氣沒有很好地掩飾一時泄露了出來而已。猜測是對的。楊語臣對這般婚姻也是不滿意的，若是能拉到他作為盟友，和宋遐也不是沒有終成眷屬的一天。
楚昕瑜知道自己是“月事”在身不方便行房的，但是還是說出了那句有些挑/逗意味的話語，想試探試探楊語臣。
果然，楚昕瑜感覺到本來坐在桌子邊的人起了身，開始移動腳步，最后一片陰影籠罩了自己，是楊語臣在自己面前停了下來。
楚昕瑜不自覺地閉上了雙眼，等待著頭上的蓋頭被掀去，等待著光明席卷自己，等待著真真切切地看見楊語臣。
楊語臣伸出雙手，伸出食指和拇指捏住了蓋頭的兩角，輕輕地，緩緩地，將楚昕瑜的容貌在自己眼前如同畫卷一般緩緩展開。
首先看到的便是她染了胭脂的薄薄的朱唇，都說唇薄的人冷情，這般坊間的傳言在此刻不經意地竄入了楊語臣的腦海里面，如果這般說法是真的話，他不禁在心底里暗暗慶幸——若是楚昕瑜是個深情的人，嫁了自己卻不能給她以愛人之間無間的****，這無疑是對她有些不公的，最大的錯在她父親，卻不在她一個無力于反抗命運的女子。
若是冷情那就再好不過了。只要楚昕瑜能在楊家安安分分的，母親也不會對她過多地為難什么。給她楊家少奶奶的身份，以后就算是讓那楚督軍倒了臺，楊家上上下下還是會認她一個楊家女主人的。
思緒不斷，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下，繼續緩緩地向上掀起蓋頭，小巧玲瓏的鼻子，泛著健康血色的兩頰，最后就是楚昕瑜那雙緊緊閉著的雙眼，纖長的睫毛濃密得如同蝶翼停留在她的雙眸上方，和著那淺淺淡淡的遠山黛眉一起，讓楊語臣不禁有些期待這雙眼睛睜開以后會有怎樣一雙驚艷的眸子。
楚昕瑜感到自己眼前的光芒加強了，想必是楊語臣已經全然掀開了自己的蓋頭。知道了自己的相貌已然全部暴露在了他的面前，她深吸了一口氣，默默在心底下給自己數了三聲，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兩人四目相對，一時不知作何反應。于是兩個人都愣在了哪里。
這大紅的婚房里面又再一次陷入了無邊的安靜。
楚昕瑜直直地望著楊語臣，絲毫不覺得自己的眼神是否太過于直白。說實話，楚昕瑜不是沒有見過男人，她并不是像一般大家閨秀一般從小被養在后院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相反的，因著父親是軍中督軍，倒從小有將她有些當成男孩子養的趨勢。
在宋遐來到楚家之前確實是這樣。楚昕瑜母親很早就去世了，父親雖然沒有再娶，但是卻在她16歲那年從外面領來了一個男孩，然后叫告訴楚昕瑜這是她哥哥。
這不得不讓楚昕瑜浮想聯翩。她本以為父親多年未曾再娶，是因為對母親的念念不忘，可是隨著年齡增長她不再如此覺得。這種猜測在宋遐進門那一刻得到了驗證。
楚昕瑜開始頻繁地外出，在外面也見識過了不少男人。從小父親給她樹立了一個缺少安全感的印象，再加上外面各種人情冷暖虛情假意，楚昕瑜變得很多疑。很難相信一個人。
但是宋遐讓她放下了所有防備。
和眼前的楊語臣一樣，楚昕瑜幾乎透過了他的雙眼看見了宋遐。
這兩個人從瞳孔里面透出的東西有些是一樣的。
楚昕瑜無聲地張了張嘴唇，腦海里面的計劃在那一瞬間化為了空白。
看江楚昕瑜有些呆愣的樣子，楊語臣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他把蓋頭從她的頭上取下來放在一邊，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感受到了旁邊充滿溫度的觸感，楚昕瑜這才反應過來，趕緊移了移身子，給楊語臣留出了一個位子。
“你——”
“妳——”
兩個人同時開口說道，又一下子卡在了那里。楊語臣清了清嗓子，說道：“我聽母親說，你——咳——你今天并不是十分適合行房……”
楚昕瑜一愣，隨即低下頭回答道：“是妾身的不是。”
楊語臣并沒有料到她竟然會說是自己的不對，而實際上，這根本不是她能決定的事情，又怎能說是她的不對。就算楊語臣之前對她抱著無名的敵意，只求從楚昕瑜這里得到歡愉，他也沒有想過除去床第間的歡愉之外的事情。
畢竟這也是他楊語臣的第一次。
今日之不能，雖有失望有遷怒，但絕對還不至于讓楊語臣昏了頭讓一個無辜女子受苦。所以楚昕瑜的道歉讓楊語臣心里面本來就有些冒頭的愧疚之情無邊地滋長了起來。
“你不必如此。這種事情并不是你能控制住的。”楊語臣嘆了口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