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巖龜旋成陀螺的殼子，耳尖被碎石擦得生疼。

喉嚨里泛著腥甜，這龜殼轉得比張鐵柱老家過年磨豆腐的石磨還瘋——上次他帶我去看，那石磨轉得我困得直點頭，這回可不敢點頭了，再點腦袋就得跟脖子分家。

“龜孫子！“鐵柱哥的板磚砸在龜殼上，“當啷“一聲彈得老高，他抹了把臉上的灰，沖我吼，“滾滾！

你那招吃竹子時放的雷光還能用不？“

我被吸得爪子直打滑，突然想起月狐之前塞給白澤的紙條。

那狐貍妖說巖龜防御全在背甲，腹部有片軟鱗——可軟鱗在哪？

剛才被轉得眼暈，早忘了觀察。

“白澤！“我扯著嗓子喊，“那紙條上的弱點坐標！“

白澤頂著亂飛的碎石沖過來，他那身雪白毛發都沾了土，平時總梳得順溜的額發翹成小毛團：“在龜殼與腹甲銜接處！

花靈的花粉能迷它嗅覺，小紅從下盤鉆！“

“得嘞！“花靈應了聲，發梢突然冒出粉紫色花苞，“姐妹們，上班了！“

藤蔓“唰“地竄出去，不是捆巖龜腿，倒像是往空中撒蒲公英——無數細碎花粉炸開，甜絲絲的香氣裹著巖龜。

那大家伙轉著轉著突然打了個噴嚏，龜殼轉速慢了半拍。

“就是現在！

小紅！“我爪子拍地，靈力順著爪尖往土里鉆——上次偷吃雷靈竹時，肚子里攢的雷電靈力“噼啪“炸響，順著經脈往四肢涌。

小紅耳朵抖了抖，原本縮在我身后的小身板“嗖“地竄出去，像團橘紅色的火焰貼著地面滾。

巖龜似乎察覺到了，龜殼突然下壓，帶起的風壓把小紅的尾巴毛都吹亂了。

“操！“鐵柱哥抄起塊更大的石頭砸過去，“龜殼子你壓我閨女試試！“

那石頭砸在龜殼上，倒真讓巖龜頓了頓。

我趁機把木屬性靈力往周圍樹根里灌——上次孫老頭教我“樹為骨“，說木靈能借草木發力。

腳邊的松樹突然抖了抖，樹根從土里鉆出來，像八爪魚似的纏上巖龜四條腿。

“給我定！“我吼得嗓子發啞，爪子掐進土里，指甲縫里滲出點血。

松樹根越勒越緊，巖龜急了，龜殼不再旋轉，開始上下顛簸，震得地面直晃。

小紅趁機竄到龜腹下，我看見她爪子上閃著銀光——那是上次她救我時，李玄真給她淬了靈的指甲。“噗“的一聲輕響，龜腹傳來悶哼，巖龜整個身子往下一沉，地面裂開蛛網狀的縫。

“成了！“白澤攥緊拳頭，“補刀！“

花靈的藤蔓立刻纏上巖龜脖子，鐵柱哥抄起他那半人高的鐵鏟（也不知道他啥時候從背包里掏出來的），照著龜殼邊緣就是一鏟子。

我聞著空氣里飄來的焦糊味——那是巖龜靈力外泄的味道，趕緊張著嘴猛吸。

“滾滾你別光顧著吃！“鐵柱哥急得直跺腳，“幫忙壓著點！“

我翻了個白眼，爪子拍在巖龜背甲上——吃貨體質可不是白叫的，吸進去的靈力順著爪子往巖龜身體里鉆，像根細針似的攪和它的靈脈。

巖龜最后晃了晃，“轟“地砸在地上，震得我耳朵嗡嗡響。

“搞定！“花靈癱坐在地上，頭發散成鳥窩，“這烏龜比我上周遇到的食人花難搞十倍。“

小紅從龜腹下鉆出來，尾巴尖沾著點淡金色的血，沖我晃了晃腦袋：“軟鱗下面有個靈竅，被我戳穿了。“

鐵柱哥蹲下來戳巖龜殼，鐵鏟敲得叮當響：“這殼子能打套鍋不？

以后給滾滾煮竹子粥用。“

我沒理他，目光掃過巖龜倒下的地方——石頭縫里冒出幾株淡紫色的草，葉子上還掛著露珠，靈力波動比上次在青城山吃的靈參還濃。

“靈草！“我眼睛亮得能當手電筒，爪子剛要伸過去，突然聽見輕微的笑聲。

月狐不知什么時候站在樹影里，月光透過枝椏照在她臉上，那抹笑像沾了蜜的刀——甜得發膩，可刀尖藏在蜜里。

她見我看過去，歪了歪腦袋：“恭喜呀，小熊貓。“

我爪子懸在半空，后頸的毛有點炸。

這狐貍從進秘境就幫我們：指認巖龜弱點、給白澤遞紙條、剛才還悄悄給花靈補了靈力——可她圖啥？

上次在山腳下，她說“看你可愛“，鬼才信。

“滾滾？發啥呆呢？“鐵柱哥揪我后頸皮，“這靈草你不吃？“

我縮回爪子，盯著月狐的影子。

她的影子比別人淡，像團霧，風一吹就散——李玄真說過，妖修修得深了，影子會帶點虛。

可月狐才化形多久？

哪來的這么深修為？

“我...我突然不餓了。“我扯了扯嘴角，“先收起來，回去給鐵柱哥泡酒。“

鐵柱哥立刻瞪圓眼睛：“我不喝！

上次李老道泡的蛇酒差點把我胃燒穿！“

白澤蹲下來研究靈草，指尖沾了點草汁：“這是紫星草，能溫養靈脈。

月狐姑娘，你怎么知道這里有巖龜守著？“

月狐的尾巴在身后晃了晃：“我呀...從前跟這龜殼子打過交道。“

她沒說后半句，可我看見她尾尖的毛在抖——上次小紅撒謊說沒偷吃我竹子時，尾巴尖也是這么抖的。

“叮——“

金屬摩擦聲突然從密境外傳來，像刀尖劃玻璃。

我耳朵動了動，那聲音越來越近，還帶著股熟悉的壓迫感——是李玄真說的“靈盟“標記，他們的法器都刻著雷紋，剛才那聲音，像雷紋碰撞。

月狐的瞳孔縮成細線，轉身就往林子里走：“我突然想起有點事，先走啦~“

“哎！“我想喊她，可喉嚨像被什么堵住了。

鐵柱哥還在扒拉巖龜殼，花靈和小紅湊在一起研究紫星草，白澤皺著眉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風卷著落葉掠過我腳邊，我盯著月狐消失的方向，爪子無意識地摳著地面。

靈盟的人怎么來得這么巧？

剛打完巖龜就到？

月狐的“突然有事“，會不會跟他們有關？

“滾滾？“鐵柱哥推我，“發啥呆呢？走啊，回營地烤靈草吃！“

我跟著他往回走，可后頸的毛怎么都順不下去。

月光把影子拉得老長，我望著自己圓滾滾的影子，突然覺得——這秘境里，可能不止巖龜一個“守護者“。

遠處傳來零星的腳步聲，混著鐵器碰撞的輕響。

我吸了吸鼻子，空氣里飄來股淡淡的硫磺味——是靈盟特有的法器味。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