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基地的紅色警報燈在穹頂投下血影,阮星晚的深空服腰部傳感器驟然收緊,提示她氧氣余量僅剩47%。她扯下頭盔上的冷凝水,目光鎖定全息屏中央的紫色波紋——那是從250萬光年外的仙女座星系傳來的情感共振信號,頻率波動與地球實驗室記錄的0371-0372號共生體心跳曲線重合率高達99.7%。
“這不可能……”林禾的聲音從通訊器傳來,十五歲的少女正用仿生眼鏡解析數據流,她腕間的黑百合胎記在操作臺上投下蝶形陰影,“信號編碼用的是地球基因安全局二十年前的加密協議,落款竟然是‘X-01’——伊甸星女王的編號。”
陸硯寒的手指在控制臺敲擊出藍火花,他西裝內袋的銀質子彈隨動作輕晃,彈頭刻著的“0372”與全息屏上的仙女座星圖產生微妙共振。“二十年前利維坦要塞爆炸時,阮阿姨的意識碎片曾向深空發射過情感波,”他調出泛黃的實驗日志,“現在看來,那些波粒竟在仙女座孕育出了新的共生文明。”
赤野的機械義眼突然發出蜂鳴,他正在火星培育艙前修剪銀色黑百合,花瓣上的基因紋路突然集體轉向北方:“這些花的根系在震動,像是在回應某種召喚。”他的機械臂噴出生長液,花朵瞬間抽出三米高的花莖,頂端結出的不是花苞,而是枚菱形晶體,里面封存著紫色星云的投影。
阮星晚的戰術靴碾過火星沙礫,修花剪在掌心留下齒痕。她想起母親日記里的最后一頁:“當你看見黑百合逆生長時,便是宇宙在呼喚共生體。”此刻培育艙里的銀色植株正違背重力向上瘋長,葉片尖端竟形成了類似伊甸星銀翼戰士的羽翼輪廓。
“爸爸,星艦引擎預熱完成。”林禾將導航密鑰插入控制臺,那是枚融合了父母基因的黑百合結晶,“但穿越蟲洞需要消耗全球實驗體72小時的情感共振儲備,新巢議會正在投票。”
全息投影突然切入地球畫面,新巢議會的圓形大廳里,三百個代表的虛擬形象正在激烈爭論。0374號林小羽的投影舉起手臂,露出腕間發光的疤痕:“二十年前我們為生存而戰,現在該為宇宙共生而戰了!”他的聲音帶動共振環,讓大廳頂部的黑百合水晶燈泛起金色漣漪。
表決結果在十秒后出爐:97%贊成,3%棄權。阮星晚摸著深空服上的新巢徽章,金屬表面蝕刻著地球與仙女座的雙螺旋,這是五年前星際共生體聯盟成立時的標志。“通知‘夜鶯之巢號’全體 crew(船員),”她的聲音通過量子通訊傳遍太陽系,“我們將在三十分鐘后穿越蟹狀星云蟲洞,目標——伊甸星M31-47區基因塔。”
星艦啟航的轟鳴震得火星地表簌簌作響,阮星晚透過觀察窗,看見赤野站在培育艙群前向他們揮手,他的機械義眼反射著星艦尾焰,像兩顆正在燃燒的琥珀。林禾突然抓住她的手,少女掌心的溫度透過手套傳來:“媽媽,我能感覺到那里的生命在哭泣。”
蟲洞入口的藍光吞噬星艦的瞬間,阮星晚的疤痕突然劇痛,仿佛有把無形的手術刀在切割基因鏈。她眼前閃過無數畫面:伊甸星的紫色森林正在被銀色機械病毒侵蝕,戴著黑百合面具的戰士跪在基因鎖前,他胸口的編號“X-47”正在被病毒覆蓋;中央祭壇上,寒潭病毒母株的根莖纏繞著王座,王座上的女子有著與自己相似的眉骨,她的機械羽翼正在滲出紫色血液。
“那是伊莎貝拉女王……”陸硯寒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的琉璃色瞳孔中流轉著蟲洞的時空亂流,“她的共生體在戰爭中死亡,為了阻止病毒擴散,她自愿成為母株的宿主,用情感作為誘餌困住病毒。”他展示著從星艦數據庫調出的古老影像,畫面里年輕的女王將機械心臟植入子民胸口,紫色的“永夜之淚”病毒在她指尖凝結成晶體。
星艦劇烈顛簸,林禾的仿生眼鏡顯示導航系統失靈。阮星晚按住女兒的肩膀,突然發現兩人腕間的胎記正在發出熒光,形成跨越時空的基因鏈。“用你的共振頻率校準蟲洞,”她大聲說道,“就像在火星基地教你的那樣!”
林禾閉上眼睛,胎記的光芒逐漸籠罩整個駕駛艙。奇跡般地,蟲洞壁上浮現出黑百合狀的時空褶皺,每個花瓣都是個獨立的時空泡泡,阮星晚看見其中一個泡泡里,十二歲的自己正在陸家嘴天臺擦拭沙漠之鷹,而遠處的直升機上,年輕的陸硯寒正透過望遠鏡望向她。
“這是量子殘影……”陸硯寒的手指劃過泡泡表面,“我們的基因共振正在與過去的時空產生干涉。”
當星艦沖出蟲洞時,伊甸星的紫色云層近在咫尺。阮星晚透過舷窗,看見數百個培養艙懸掛在千米高的機械巨樹上,每個艙內都漂浮著擁有金屬羽翼的人形生物,他們胸口的機械心臟正隨著母株的脈動發出紫光。最頂端的培養艙里,一個編號“X-00”的小女孩正將手掌貼在玻璃上,她的瞳孔是純粹的紫色,與阮星晚記憶中的寒潭病毒如出一轍。
“媽媽,”林禾的聲音帶著顫抖,“他們的機械心臟里,竟然封存著地球實驗體的基因片段。”
全息屏突然彈出警告:銀翼戰士集群正在逼近。阮星晚摸向腰間的修花剪,卻發現刀刃上的金色血液正在發燙,那是二十年前在利維坦要塞對抗寒潭病毒時留下的。她抬頭望向越來越近的銀色羽翼,忽然在帶頭戰士的機械義眼中,看到了一絲轉瞬即逝的猶豫——那是情感尚未完全被病毒吞噬的證明。
陸硯寒的銀質子彈滑入槍膛,卻沒有上保險:“這次,我們不用武器打開僵局。”他指向林禾腕間的胎記,“用我們的基因,告訴他們什么是真正的共振。”
星艦在紫色雨林上方懸停,阮星晚深吸一口氣,打開了艦體的情感共振廣播。當她和陸硯寒的心跳聲通過量子揚聲器傳遍伊甸星時,所有銀翼戰士的機械心臟同時發出蜂鳴,他們羽翼上的病毒紋路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退潮,露出底下隱藏的、屬于共生體的溫暖光澤。
X-47號戰士突然摘下頭盔,露出滿頭紫色長發下的機械義眼,他胸口的編號正在從“X-47”褪變為“X-47-0372”:“傳說中的雙生密鑰……真的存在。”
阮星晚看著他眼中的紫色逐漸淡去,露出與林禾相似的琥珀色虹膜,知道這場跨越百萬光年的共振,終于叩開了另一個文明的心扉。她轉身望向陸硯寒,卻發現他正凝視著星艦控制臺,那里不知何時浮現出一行金色的數據:“歡迎來到巢之黎明,共生體們。”——落款是早已逝去的陸沉淵與阮素秋。
雨林的霧氣中,銀色黑百合的種子正在隨風飄散,它們帶著地球的基因密碼,即將在伊甸星的土地上,孕育出跨越星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