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揉著腿，委屈道：

“師姐，我還是第一次，還望憐惜小可……啊……”

慕容麻衣輕哼一聲，卻還是走到他身旁，素手輕輕扶住他的手腕：“手腕放松，劍隨心動，不是用蠻力。”

她的指尖微涼，觸感如玉石，林野卻覺得被她碰過的地方隱隱發燙。

“這樣？”

林野故意笨拙地揮劍，身子一歪，差點撞進她懷里。

慕容麻衣迅速后退半步，耳尖緋紅：“認真點！”

林野憋著笑，乖乖站直：

“是，師姐。”

劍坪上，銀白色的劍心草輕輕搖曳，劍氣交織成心，仿佛在無聲地見證著什么。

遠處，幾只靈雀落在竹梢，歪著頭看著這一幕，嘰嘰喳喳，像是在偷笑。

晨露未晞，竹影婆娑。

林野握著木劍的虎口微微發麻，慕容麻衣但凡見到不對，便會時不時揍他，劍氣攪碎晨霧泛起的漣漪，將兩人身影籠在朦朧光暈里。

“手腕要活，劍是肢體的延伸。”慕容麻衣并指拂過木劍，竟泛起淡淡劍芒。

“就像你侍弄靈植，各大根莖須如何纏繞養分，劍鋒便該怎樣捕捉靈氣。”

林野盯著她發梢沾著的露珠，突然翻轉劍柄。

木劍如靈蛇般繞過慕容麻衣的劍網。

在即將觸到她腰間絲絳時，被兩根玉指輕輕夾住。

“果然，人不老實，劍也跟著輕浮……”

慕容麻衣挑眉，指節微屈將木劍震成齏粉，“劍道最忌好高騖遠，投機取巧。”

林野甩了甩發麻的手掌，突然指向她身后：“師姐快看！劍心草開花了！”

慕容麻衣本能轉頭，脖頸突然貼上冰涼觸感。

林野竟用靈力凝成氣劍抵在她喉間。

她看清林野眼底狡黠的笑意，比劍坪上那顆銀光璀璨的心形劍陣還要晃眼。

“你……”素來冷冽的聲線罕見地發顫。

氣劍瞬間崩散，林野踉蹌后退：“師姐教得好，劍果然是肢體的延伸。”

慕容麻衣耳尖的紅暈蔓延到鎖骨，“今天到此為止，你現在離開……”

劍修剛直不阿，寧斷不屈，到了林野手中全是花活，實在讓人繃不住。

生氣了？

眼見慕容麻衣柳眉倒豎、杏眼含煞，周身劍氣四溢，林野慌了神，下意識喊了聲：

“師姐……”

話剛出口，一道凌厲劍氣擦著他衣角劃過。

林野縮了縮脖子，也不再自討沒趣，悻悻然離開。

“……明日再來！”

他剛走出沒幾步，聽見極輕的一聲。

林野腳步不停，心跳竟不自覺加速，沒玩脫……

回到靈田，林野先是肉痛著補上陣法損耗靈石。

隨后在田間穿行，將每株稻苗的特征變化都記錄下來。

有意無意，林野還是沒忍住往遠處望了望。

劍心草排列成的心形陣法在日光下熠熠生輝。

林野想起慕容麻衣耳尖那抹緋紅，嘴角不自覺上揚。

“這高嶺之花……”他喃喃自語，“倒也有幾分可愛。”

林野指尖仍在微微發顫。

方才那一瞬的氣劍凝形，雖是一時興起，卻幾乎耗盡了丹田氣旋靈力。

若非庖丁解牛以無厚入有間。

即便憑借庚金劍訣取巧，怕是連皮毛都摸不到。

林野苦笑著搖頭，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枚下品靈石握在掌心，開始調息恢復。

調息完畢，他拿出張大柱給的《育靈心得》。

靈識沉入，還是被其中精妙的靈植理論所震撼。

“靈植也分陰陽五行，相生相克……難怪我之前強行提階總有不穩之感。”

正鉆研間，胸口鈴鐺突然輕輕一顫。

林野眉頭微皺。

自從進入正陽宗后，這鈴鐺就時常有異動。

特別是經過某些特定地點時，震顫尤為明顯。

“莫非……”

他想起烈陽真人那洞穿一切的目光，不由后怕。

金丹真人尚且未能察覺鈴鐺異常。

此物來歷恐怕遠超想象。

次日清晨。

林野特意起了個大早。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株連夜培育的二品劍心草，用靈泉洗凈，以靈力包裹保持鮮活。

“今日定要學個一招半式。”

剛推開竹門，卻見一道素白身影已立在劍坪上。

慕容麻衣背對著他。

晨風吹拂她的馬尾，發絲間隱約有銀光流轉。

竟是劍氣外顯的征兆。

“師姐早啊。”林野笑著走近，“今日也……”

話音未落。

慕容麻衣倏然轉身，三尺青鋒直指他咽喉：

“拿著！”

劍尖寒芒吞吐，距離喉結不過寸許。林野能清晰感受到劍氣刺破空氣的銳響。

“這……師姐的劍。”林野干笑，“那師姐用什么？”

“拿著。”慕容麻衣鳳眸微瞇，“用力刺我！”

“刺……你……”

林野心頭一震。這女人如此急不可耐的嗎？

“師姐……你喜歡我刺哪里？”

林野接過長劍，劍柄上還殘留著師姐掌心的溫度。

他剛想調笑兩句，卻見對方素手一翻，又取出一柄木劍，“吊兒郎當！”

話音未落，她身形如電，木劍直刺林野手腕！

“鐺！”

林野倉促格擋，金鐵交鳴之聲震得他虎口發麻。

他踉蹌后退數步，還未站穩，慕容麻衣的木劍已如影隨形，點向他咽喉！

“太慢。”她淡淡道。

林野咬牙，提劍再戰。

可慕容麻衣的劍勢如狂風驟雨，他只能狼狽招架。

毫無還手之力。

“鏘！鏘！鏘！”

木劍與鐵劍碰撞，火星迸濺。

林野手臂酸麻，額頭沁出細汗，而慕容麻衣依舊氣定神閑，閑庭信步。

“用力刺我。”慕容麻衣劍尖輕點，“要快要狠！”

林野喉結滾動。

這女人玩真的？

他深吸一口氣，體內三道靈力瞬間流轉至手臂。

劍鋒泛起淡淡靈光，直刺慕容麻衣胸口。

“鏘——”

慕容麻衣只是輕輕抬腕，林野的劍就像撞上一堵無形墻壁，瞬間脫手飛出。

“劍修之所以殺力最強，便是因為純粹。”

她手腕一抖，木劍輕巧地挑飛林野手中的長劍，“心無旁騖，方能一劍破萬法。”

“哐當——”

長劍落地，林野甩著手腕，苦笑道：

“師姐，我連劍都拿不穩，談何破萬法？”

慕容麻衣瞥了他一眼：“我師父烈陽真人，當年初入劍道時，也曾被同門嘲笑資質愚鈍。可他心無雜念，百年如一日練劍，終成金丹劍修，殺力冠絕正陽宗。”

“再來。”

慕容麻衣劍尖一挑，飛出的長劍又回到林野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