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早上到午時，從晝戰到夜戰，黃忠和呂布的高強度對決就沒斷過，看得雙方麾下士卒驚為天人。

火光之中，二人騎著戰馬來回兜轉，周圍幾里無一人敢靠近，什么軍中大旗、陣型防線此刻通通脆如薄紙，那種噴射出來的力量太過恐怖，迸發內氣的延伸效果甚至都將空氣扭曲了，稍微觸及就會被絞殺。

砍翻一面戰旗后，黃忠的赤血刀沾染血氣橫劈過來，深紅色的光芒覆蓋在兵器之上，使得這一擊威力倍增。

見狀呂布扭轉畫戟的攻擊軌跡，斜向回壓過來，附帶著磅礴內氣狠狠打在赤血刀的刀身上，險些將之挑飛出去，爆鳴聲讓人不自覺捂耳。

而隨著力量的逐步傳遞，二人的臉上也一陣青一陣紅，呂布的青筋如線條一般膨脹，仿佛就要爆衣而出。

黃忠腦后的黑發再次變成了斑白青絲。

角力之時，黃忠瞅準機會一刀斬向赤兔馬首，呂布則是拽住韁繩釋放內氣去擋，結果對方半途收勁，祭出真空刀轟在呂布的胸甲之上，直接把呂布打得倒飛出去沒了影。

“痛快。”

呂布從余波之中走出，擦了擦嘴角血跡，飛身而上一戟橫砍，將黃忠也逼下了馬，于是又開始了步戰。

然而打到一半，黃忠卻處處防御且戰且走，有意將戰場拉到吊橋旁。

“呂布看箭。”

這道聲音來的太過突兀，呂布忽然感覺冷風撲面，只見一道蘊含超強內息的冰藍色箭矢擦著他的臉頰而過，一串血珠從眼皮下方滑落。

“老匹夫安敢如此。”

雖說黃忠在出招之前就已經提醒一句，但呂布還是忍不住咒罵道。

果然，越老越陰這句話不無道理。

受此羞辱，呂布也不甘示弱回敬了一箭，幾乎都沒怎么拉弓，就是以氣御弓，箭矢直接飆出了音速。

黃忠先是愣了愣，隨即就是想笑，他還真沒想到呂布會和他比箭術。

“九箭合一，定三神。”

聽聲辨別躲過襲來箭矢后，黃忠再次提起鐵胎弓，運足氣力對著呂布所處的大概位置射了一箭，在內氣的加持下化為九道意志箭殺了過去。

對拼絕學這方面，黃忠完全不虛，他當年可是將針對精、氣、神三破界的箭術研究透了，別說呂布還沒邁出那一步，即便真的破界來了，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也能被射成篩子。

不過，他射出的精氣神破界意志箭嚴格來說和射聲營那種意志鎖定，蓄勢引導不能算作一類，他屬于單體攻擊，也不可能范圍性打擊對手，對規模性團戰殺傷不大，最多就是在大戰時云氣壓制失效，加上對方主帥身旁沒有多少親兵拱衛的時候，才能有機會一箭射死主帥。

也多虧是呂布的武力足夠強悍，‘氣’‘神’的前六箭被他逐一破解，直到最后在面臨‘精’三箭的時候，他溫養了許久的鎧甲被貫穿了一個血洞，本人也受了點輕傷。

對于內氣離體的高手來說，這種程度的箭傷都不用下戰場休養幾日，隔夜第二日就能痊愈活蹦亂跳了。

當然還是呂布的鎧甲承擔了所有。

呂布的怒火燃起，登時想上馬再戰，結果黃忠留下一句明日再戰后便撥馬回轉，壓根不給他發泄的機會。

“漢升沒事吧？”

劉磐在城樓之上看得心驚肉跳，尤其是剛剛那神乎其神的九箭居然打得天下第一的呂布都手忙腳亂。

“還行，他想要斬殺我也很困難，伯仲之間的手段分不出勝負的。”黃忠也沒有托大，而是實事求是道。

“不可能吧，你剛才可是打贏了對方啊。”劉磐皺起眉頭不解問道。

黃忠聞言搖了搖頭也沒去廢話，劉磐看不出來端倪也是正常，到了他們這個級別，只有同級別才能知曉彼此。

可以說場上除了呂布，包括紀靈在內的其他人都認為是黃忠占了上風。

然而剛剛再打下去，黃忠就要吃虧了，而且還是吃大虧，在他的預想中，那九箭至少能削弱呂布一半的戰力，但呂布只是受了點皮外傷。

“不管如何，此次我軍士氣大盛，接下來的防守定會容易許多。”劉磐堅定道，之前為什么被一路平推，就是因為沒人能架得住呂布和他的并州狼騎，現在黃忠戰平呂布，算是將袁術軍的攻勢遏制住了。

“仲興，主公呢？”

黃忠卸甲進城見劉表沒在，不由問道，按說這種時刻劉表應該來督戰的。

劉磐聞言苦笑一聲：“叔父去殺人了。”

大軍入駐江陵之后，被一路追著攆的劉表總算是重新恢復了往日壯志，在蒯良的提議下，直接憑借自己在荊州多年積攢的仁義實施全民皆兵，對于全面民轉軍帶來的后果完全不去計較，將眼下之敵打敗才是最關鍵的。

于是，在劉表的命令傳達下去之后，整座江陵城十幾萬人除卻老幼，開始了男子當戰，女子當運，這一招簡直就是背水一戰，此戰之后無論勝負，江陵城可以說算是廢了。

光是災后的重建以及人口調遷這兩項，沒個三五載根本恢復不起來。

而劉磐口中的殺人，便是指向江陵本地的那些豪強世家，這都不是出點錢糧亦或是出力能免去災禍的了，而是劉表直接血洗了所有的豪族。

比當年單騎入荊州的操作還要暴力。

而這一切作為謀臣的蒯良蒯越也都沒有任何勸阻，因為沒有比這更好的破局之法了，留下這些豪族世家只會是隱患，而且可能是致命的，他們不能保證在袁術的大勢壓迫下，這些人會不會只是表面敷衍，背后私下互通書信，投敵做內應？

而劉表的下一步計劃也很明確，那就是將這些世家豪族的錢糧土地收為公有，按功勞雙倍分配給當戰的百姓，用豐厚的賞賜來撫平民怨。

同樣，袁術這邊也陷入了另一個難題。

他們十余萬大軍的糧草貌似有些撐不住了，先前為了追求進攻速度，占領的城池也來不及派人鎮守和搜刮，現在還得分兵去一批一批地運過來。

而對面的劉表就沒這么多顧慮了，剛剛滅了豪族拉到了贊助，城中又屯糧積蓄豐實，再加上水道運輸未絕，江夏那邊還能持續供應糧草。

“奉先，那老卒是怎么回事？”

營寨中，袁術看到呂布一臉憤怒地走回來，頗有些不滿道，他可不相信一個籍籍無名的老卒能戰勝呂布。

“準備好大軍攻城吧，我殺不了對方。”呂布沒有多說，卸甲回自己營地整軍去了，單是一個黃忠就如此棘手，加上江陵城的重兵布防，想要拿下的確沒有想象中那般輕松了。

“楊弘，我們的糧草還能支撐多久？”袁術看了看呂布離開的背影，扭頭朝自己麾下最得力的謀臣問道。

“主公，還有十日的余糧，不如傳信周公瑾，江夏方向的水路尚可通行。”楊弘面無表情地回答道。

“好，你去寫信。”

袁術擺了擺手，隨后返回中帳。

楊弘嘆了口氣，這局面越來越僵化了，想要贏只能尋求外援，呂布和他們因利而聚，暫時被綁在他們的戰車上還行，但雙方終歸不是一路人，袁術和呂布的性格遲早鬧翻，唯一能拉攏的就剩下周瑜和孫策了。

其實最讓人討厭的還是袁術這二貨稱帝了，楊弘表示我真沒辦法了，本來他有七八成的把握在出兵之前就策反眾多揚州世家，但袁術一稱帝，大家集體沉默陷入了猶豫當中。

否則有整個揚州世家的傾力支持，哪怕只有江東四大家族中的兩位倒向他們，這局面也會好看很多的。

但現在嘛……楊弘覺得最后打不下來江陵退兵回師的概率超過五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