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霄游了幾個來回，葉青緋起身伸伸懶腰，突然叫一聲：“啊！老錢來了！”

“啊！”唐霄連忙道，“你快跑！”

“你小心啊！”

“快跑吧！你快跑吧！”

葉青緋連忙趿上鞋跑進菜籽田里，油菜花已經謝了，但依然茂密。

看到堤壩上的人影，唐霄深吸一口氣，潛到水下，等著老錢走開。

沒想到老錢看到了岸上的兩個甜水塑料杯，走過來，又看到了下面的衣服褲子，大喝一聲：“誰在河里？”

唐霄也憋不住了，從水下冒出來。

老錢看著他，無語了好一會兒。

然后開始咆哮：“怎么又是你啊！唐霄！下河洗澡！你想死嗎？起來！跟我走！你這是嚴重違反校規！”

有這校規嗎？唐霄不知道。

但是不準下河洗澡，是老師都會強調的。

乖乖起身穿衣服。

老錢恨恨地看著他，“別穿了！你就這樣光著！讓大家看看你一天在干什么！一天不干正事兒！天天違反校規！走吧！”

唐霄只好抱著衣服褲子跟著老錢走。

周日，大下午的，也沒到晚上，也不知道老錢大下午來河邊干嘛？真的是一天天不鉆研語文書，天天盯著學生。

葉青緋蹲在菜籽田里，偷偷冒出頭來，看他們走了，連忙也貓腰跟在后面。

回到學校，見唐霄光溜溜濕淋淋地跟在教導主任身后，同學們都看著唐霄指指點點嘻嘻笑。

葉青緋也走進校門，看老錢把唐霄帶辦公室去了。

“唐霄！”一進辦公室，老錢轉身，“你別等期中考了，你現在回家吧！我們學校是管不了你，負不起這個責！”

“錢主任，我是在練游泳。”

老錢把電話拿起來，遞給他，“現在就打電話給你家！”

“錢主任，我的專項是游泳，我是在訓練……”

唐霄還在解釋，葉青緋已經跑到教師宿舍樓，問一個下樓的老師，“老師，你知道魏老師，就體育老師，帶高二體育生的，住哪個宿舍嗎？”

“旁邊那棟，407。”

“謝謝老師。”葉青緋又趕忙跑去旁邊，一口氣沖到407門口敲敲門。

一個女人開了門。

“老師好，這是魏老師家嗎？他帶的體育生唐霄出事了。”

“啊！出什么事兒了？

“唐霄在河里練游泳，被錢主任抓到辦公室去了，說他違反校規，快去救救他！”

“啊！”師娘趕緊打電話。

魏學軍騎著摩托車趕回來。

葉青緋跑到校門口等，看見魏學軍，又跟著他跑進來。

魏學軍停好車，“怎么回事兒啊？唐霄怎么去河里游泳了？”

“他練游泳專項。”看魏學軍朝辦公樓跑去，葉青緋也跟著跑，“魏老師，你別說是我告訴你的啊，錢老師不許我們在一起。”

魏學軍哭笑不得，只得趕快去解救唐霄。

到政教處外面，就聽老錢正跟唐霄掰扯。

“錢主任，我真的只是在訓練。我的專項是游泳，但沒有游泳館，只能在河里練。我跟教練說過，不信你問他！”唐霄盡量說得滴水不漏，留有轉圜。

“下河洗澡是違反校規的！”

“我是游泳！”

“還不是一樣！”

魏學軍走進去，“錢主任，唐霄體考專項是游泳，但是縣里沒有游泳館，所以他下河訓練，我知道的。”

唐霄松了一口氣，如遇救星。

“你知道！”老錢眼睛都瞪圓了。

“我知道，我這不說我去城里買個救生圈嘛，讓他先在邊上熱熱身，等我，沒想到他就先下水了。”

魏學軍又轉頭罵：“唐霄！你怎么不聽話呢？你怎么不等我來呢？你就那么著急？你看錢主任多擔心你啊！”

老錢被噎住了，他擔心他，他快氣死了好嗎！

唐霄咬著嘴憋笑，別說搞體育的不懂人情世故，從國家到學校，哪個搞體育的不懂人情世故了？

魏學軍又對老錢說：“他報了游泳專項，我們也去城里找了，沒有游泳館，最后沒有條件只好創造條件，在河里練練。但他不等我來，私自下水，這是不對的。”

“我只是試試水溫，讓身體提前適應一下，沒敢去深水和急水的地方。”

“你還想去深水和急水的地方？你看把錢主任氣得！”魏學軍連扇兩下唐霄后腦勺，“你們這些小崽子不知道深淺，不知道我們當老師的有多擔心！出了事怎么跟你家長交待？”

現在孩子在學校出了事，家長還真不會鬧。尤其是這種校外出事的，就更不會了。最多鞭尸幾下，抱著大哭一場，草草掩埋罷了。

但老師也絕對不希望學生出事的。

老錢也語重心長：“你要守著啊！你是教練啊！這萬一出了事，怎么辦？他在河里游泳，引起其他學生效仿，出了事算誰的？”

“是是是。”魏學軍又抬腿踢了唐霄一腳，“不聽話！以后沒有我在不許下水！”

“知道了。”唐霄乖乖地說，憋著嘴角。

雖然很多人看不起藝體生，但偏偏本科率還得靠藝體生拉呢。既然教練都說他是在練游泳專項了，而且教練知道這個事，又罵又打，老錢也沒法再說什么了。

揮揮手，魏學軍拎著唐霄出去了。

轉身間，老錢看了看他白皙手腕上的緋紅頭繩。

師徒倆走出辦公室，唐霄笑瞇瞇地看看魏學軍。

哎！老魏怎么像奔進刑場喊刀下留人的大俠一樣，從天而降呢？

走到樓道，魏學軍才氣得正兒八經踢了他一腳，“你找死啊！河里水那么涼，那么兇！你知道多深嗎？萬一抽筋了怎么辦？”

唐霄感激又高興道：“魏哥，你怎么知道的？”

“你還說！”魏學軍又踢到他一腳，噔噔噔下樓。

唐霄也跟著跑下樓。

葉青緋從辦公樓旁邊的黃桷蘭樹干后探出頭來，頭發還披散著，隨著她探頭滑落，腳上還穿著在菜籽田里踩得稀泥糊糊的白板鞋。

唐霄笑起來，“我沒事兒了。”

魏學軍氣笑，“她當然知道你沒事兒了，她跑到我家去找我的，你師娘打電話，老子從縣城殺回來救你。”

“謝謝魏哥。”

“謝人家小姑娘。”

唐霄沒謝她，望著她一笑，葉青緋也嘴角一揚，撒開泥糊糊的雙腳朝寢室跑去了。

唐霄看著她的背影，才女的腦子就是轉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