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巫覡血甕
- 赤醴長歌:圣墟之外五千年
- 蓮花妙手
- 2063字
- 2025-05-08 15:35:48
《赤醴長歌:圣墟之外五千年》
第二卷·溯古尋源·酒魂初誕
第66章·巫覡血甕
1
巴蜀密林深處,瘴氣如墨般翻涌。古老的祭壇上,青銅甕靜靜矗立,表面凸起的饕餮紋在暮色中泛著詭異的幽光。杜康單膝跪地,手掌按在甕口,掌心的溫度與青銅的寒意碰撞,竟激起一陣細(xì)微的震顫。就在他屏息凝神的剎那,那些原本靜止的紋路突然扭曲、蠕動,仿佛無數(shù)條被喚醒的青銅蛇,沿著甕身蜿蜒游走。細(xì)密的鱗片摩擦聲刺得人耳膜發(fā)疼,祭壇四周的燭火也隨之劇烈搖曳。
“血祭不誠,酒魂難生!”儀狄的骨杖重重頓地,杖頭的骷髏頭眼眶中跳動著幽綠的磷火。她黑袍下傳來的聲音嘶啞如裂帛,帶著穿越千年的怨毒。隨著她的咒語,密林深處的瘴氣凝成九道黑色旋渦,如同張開的巨口,將眾人圍在中央??諝怏E然變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凝固的血液。
劉伶醉倒在祭壇邊緣,酒葫蘆從他無力的指間滑落,猩紅的“血醴”如溪流般傾瀉而出。那液體帶著赤水河底特有的腥甜,滲入泥土的瞬間,地面立刻隆起蚯蚓狀的脈絡(luò),如同大地的血管般瘋狂朝著青銅甕匯聚?!昂镁啤彼p目迷離,夢囈般呢喃,“以血養(yǎng)酒,以酒飼神……”嘴角溢出的酒液在月光下泛著暗紅,竟與祭壇上的朱砂紋路融為一體。
2
李清照緩步上前,素白的指尖輕輕劃過甕口。商周甲骨文的刻痕鋒利如刀,瞬間割破她的皮膚,血珠滴入甕中,與發(fā)酵的黍米混合成詭異的紫黑色。她忽然開口,唱起《陳風(fēng)》的調(diào)子,本應(yīng)溫婉的歌聲卻比楚地巫歌更凄厲,每一個(gè)音符都像是從胸腔深處撕裂而出:“坎其擊缶,宛丘之道——”
甕內(nèi)的液體應(yīng)聲沸騰,蒸騰的霧氣中浮現(xiàn)出赤水河千年后的模樣:炮火轟鳴的渡口,紅軍戰(zhàn)士高舉酒壇痛飲,摔碎的陶片飛濺,血與酒在河面燃起熊熊烈火。戰(zhàn)士們堅(jiān)毅的面容與烈焰交相輝映,化作一幅震撼人心的畫面?!斑@就是酒魂的因果?”蘇軾手持《酒誥》竹簡,試圖承接霧氣。簡上突然顯現(xiàn)出周武王伐紂時(shí)的行軍圖,每一條路線竟與赤水河的支流走向完全重合,仿佛歷史的軌跡早在千年前就被美酒銘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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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突然劇烈震動,祭壇轟然坍塌。三只布滿銅綠的青銅巨手破土而出,指節(jié)上掛滿銹跡斑斑的商代酒爵,每只酒爵中都?xì)埩糁珊缘陌导t痕跡。杜康的玄袍在風(fēng)中鼓蕩,他袖中飛出九道酒符,化作鎖鏈纏住巨手。“是殷墟的‘酒殉靈’!”他面色驟變,怒喝道,“儀狄,你竟敢私通商紂陰兵!”
儀狄發(fā)出刺耳的狂笑,骨杖頂端的人頭骷髏噴出綠火?;鸸庹樟了谂巯碌纳碥|——哪有什么人體,分明是無數(shù)酒曲菌絲編織的傀儡!菌絲在火光中扭曲伸展,如同無數(shù)貪婪的觸手?!皼]有比人牲更好的酒引了……”她的聲音充滿恨意,“就像三千年前,你們周人用我族頭顱釀的‘鬯酒’!”菌絲突然刺入青銅甕,甕內(nèi)的液體劇烈翻滾,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嘶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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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長劍出鞘,劍光如青蓮綻放。然而,當(dāng)劍鋒觸及菌絲的剎那,金屬表面竟開始迅速腐爛,騰起陣陣刺鼻的白煙?!皼]用的,”儀狄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充滿嘲諷,“這是用赤水河底‘千年沉醪’養(yǎng)的醉菌,越醉……”菌絲猛然纏住李白手腕,“越是劇毒!”
陶淵明急忙展開《桃花源記》,試圖以文字的力量驅(qū)散邪祟。然而,飄落的桃花紛紛化作灰燼,在風(fēng)中消散。“醉菌噬盡了酒魄,”他臉色慘白,“除非找到比‘血醴’更烈的酒引——”
“用這個(gè)!”劉伶突然暴起,擲出酒葫蘆。葫蘆在半空炸裂,飛濺出的竟是敦煌壁畫中封印的西域葡萄酒。紫紅的液體如瀑布般潑在菌絲上,頓時(shí)騰起靛藍(lán)火焰?;鹧嬷袀鱽砥鄥柕陌Ш?,菌絲在高溫中扭曲、萎縮,散發(fā)出燒焦的酒香與腐臭混合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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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甕在高溫中炸裂,滾燙的酒糟如巖漿般噴涌而出。杜康不顧灼傷,撲向甕底,手掌插入灼熱的酒糟中,抓出一團(tuán)跳動的金色光球。光球里沉浮著《齊民要術(shù)》的釀酒篇、宋代《北山酒經(jīng)》的殘頁,甚至還有紅軍在茅臺鎮(zhèn)封存的酒曲秘方。每一張書頁都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仿佛承載著千年的釀酒智慧?!熬苹瓯鞠唷彼麧M手焦黑,卻大笑起來,“原來藏在三千年前的巫覡血甕里!”
儀狄的菌絲軀體開始崩塌,她發(fā)出不甘的尖叫:“不可能……商紂王試了八百種人牲都——”
“因?yàn)榫苹暌牟皇茄?!”李清照捧起光球,?nèi)里浮現(xiàn)出稼軒居士醉中舞劍、東坡月下把盞的畫面,“是醉眼看世間的癡狂,是酒入愁腸的熱淚……是千百年來,人與酒共鳴的靈魂!”光球光芒大盛,將整個(gè)祭壇照得如同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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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蒙山傳來滾滾雷聲,仿佛天地在為這場儀式喝彩。杜康將光球按入赤水河,河水瞬間恢復(fù)金色,河面泛起層層漣漪,如同酒液在杯中蕩漾。河底升起九座青銅酒樽,樽身刻滿從甲骨文到瘦金體的“酒”字,記錄著華夏文明與酒的不解之緣。“該去戰(zhàn)國了,”他望向楚地方向,眼神堅(jiān)定,“屈原的《九歌》里……還缺一杯真正的雄黃酒。”
劉伶扒開祭壇廢墟,拎出半壇未被污染的“血醴”。菌絲毒素在他臉上綻開朵朵桃花,卻絲毫不減他的狂態(tài):“路上喝?”他咧嘴一笑,“醉死,總比渴死強(qiáng)……”
陶淵明合上殘卷,最后一頁赫然浮現(xiàn)出赤水河畔紅軍戰(zhàn)士舉酒盟誓的畫面。戰(zhàn)士們的笑容與千年前的酒香交織,在歷史的長河中,酒不再是單純的飲品,而是凝聚著勇氣、智慧與情感的生命之魂。
祭壇逐漸被荒草覆蓋,唯有赤水河的濤聲依舊,訴說著這場跨越時(shí)空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