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醴長歌：圣墟之外五千年》

第二卷·溯古尋源·酒魂初誕

第58章·黍米異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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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蜀密林深處，腐葉堆積的祭壇上，儀狄的青銅刀劃開蛇腹，暗紅的血液如噴泉般濺上龜甲。那龜甲本是商王占卜之物，此刻裂紋中滲出暗綠色黏液，散發著刺鼻的腥腐氣息。蘇軾手中的竹簡突然發燙，簡背的蛟龍紋如活物般瘋狂扭動，墨跡暈染成詭異的漩渦。“杜公！“他面色驟變，疾退三步，竹簡上的文字開始扭曲變形，“這不是釀酒，是養蠱！“

杜康立在祭壇中央，玄袍在無風自動，衣擺處的金色酒紋隱隱發光。他指尖捏著一粒黍米，米芯竟已發黑，仿佛被某種邪惡力量侵蝕。“赤水河底的三足蛇，吞了周人的怨氣。“他碾碎黍米，灰燼中浮出卦象——坎上離下，未濟。卦象甫一顯現，空中便響起悶雷，烏云在天際翻涌。

“未濟卦……“李清照輕撫腰間酒樽，青銅酒器表面泛起細密的水珠，“坎為水，離為火，水火不交，這酒——“

“這酒要飲人血！“劉伶突然大笑，醉醺醺地踢翻身旁陶甕。甕中綠液潑灑在地，騰起九道黑煙，在空中化作蛇形，張牙舞爪撲向儀狄。儀狄卻不閃不避，青銅面具下傳來陰森的笑聲，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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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時分，十二面巴蜀巫鼓同時炸響，聲浪震得山林震顫。十二名赤足巫覡圍住祭壇，他們臉上涂著赭石與骨粉混合的顏料，繪成猙獰的蛇形圖騰。舞步詭譎如蛇蛻皮，每踏一步，祭壇中央的青銅甗就滲出一滴血珠，血珠墜入甗中，發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

李白倚在枯樹上，青蓮劍映著慘白的月光，冷笑道：“這哪是釀酒？分明是飼妖！“

“飼的是酒魄。“陶淵明展開《桃花源記》，殘頁上的桃花瓣無風自動，飄向青銅甗。隨著花瓣落入甗中，奇異的香氣與血腥氣交織在一起，“商周巫術以人牲通鬼神，儀狄想借巫覡之力，把三足蛇煉成酒引。“

話音未落，青銅甗突然發出刺耳的爆裂聲。一條三頭蛇破器而出，蛇身纏著半融化的甲骨，鱗片上還沾著未干的黏液。最詭異的是，蛇眼竟是兩枚發霉的酒曲，散發著詭異的幽光。

“來了！“杜康玄袍上的金色酒紋驟亮，宛如流動的火焰，“坎離交濟，就在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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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手中的竹簡“啪“地裂開，簡中竄出一條黍米大小的蛟龍，龍須上掛著晶瑩的酒珠。蛟龍迎風便長，眨眼化作三丈青蛟，口中噴出凜冽酒氣，與三頭蛇絞作一團。李清照見狀，立即擲出青銅酒樽，樽口射出七道金線，如利箭般釘住蛇尾七寸。

“以《九歌》縛妖！“她咬破指尖，在虛空寫下“雷填填兮雨冥冥“。血字化作鎖鏈纏住蛇頸，卻見蛇口大張，噴出渾濁的酒漿！酒漿落地即燃，火焰呈詭異的青綠色，燒得金線寸寸斷裂。

劉伶大笑著撲進火海，腰間夜郎巫鈴叮當亂響：“好酒！當浮三大白！“他抓起一把燃燒的酒漿飲下，火焰順著嘴角蔓延，卻絲毫未損他分毫，反而讓他眼中的醉意更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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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康踏著巫鼓的節奏走向祭壇，每一步都帶著神秘的韻律。玄袍上的酒紋已蔓延到脖頸，所過之處，地面浮現出古老的甲骨文，仿佛在訴說著酒神的秘語。走到第七步時，這些文字突然活過來，化作蝌蚪狀的墨跡，游向三頭蛇。

“周人以龜甲問鬼神，“杜康雙手結出酒神印，周身泛起金色光芒，“今日，我便以酒魄問天道！“

墨跡蝌蚪鉆入蛇鱗，三頭蛇發出嬰兒般的啼哭，聲音凄厲刺耳。李白趁機揮劍，青蓮劍光凝成《蜀道難》的詩句，字字如刀，將蛇首釘死在祭壇立柱上。

“就是現在！“陶淵明拋出《桃花源記》，殘頁化作桃花林，將蛇身團團裹住。

千鈞一發之際，儀狄突然將青銅刀刺入自己心口。鮮血噴涌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猩紅的弧線，落入青銅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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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狄的血順著青銅刀槽流入甗中，詭異的變化隨之發生。甗中黍米突然瘋長，根須如蛇般刺破陶甕，扎入赤水河。河水瞬間沸騰如煮，無數氣泡翻涌，河底浮起密密麻麻的酒壇。壇口封泥上全刻著“未濟“卦象，在血光中若隱若現。

“原來如此……“蘇軾接住飄落的黍花，花中竟藏著細小的符文，“以巫覡之血補未濟卦，讓水火相融！“

杜康接住儀狄墜落的身軀，將他心口血滴入甗中。血與黍米交融的剎那，赤水河突然倒流，無數酒魂從河底飛出，化作點點星光，沒入青銅甗。

第一縷酒香升起時，十二巫覡齊齊跪倒。他們臉上的骨粉簌簌脫落，露出布滿酒曲霉斑的真容——竟是十二具商周尸骸！尸骸的皮膚呈青灰色，眼眶空洞，卻仍保持著詭異的祭祀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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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伶趴在青銅甗邊痛飲新釀的酒液，琥珀色的酒漿表面浮著細密金紋，散發著令人迷醉的香氣。“好！“他抹了把嘴，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比圣墟的玉液夠勁！“

李清照卻盯著酒液中的倒影，面色慘白。那倒影里，赤水河底的酒壇正在融化，壇中封存的根本不是酒魂，而是蜷縮的巫覡嬰尸。嬰尸的雙眼緊閉，皮膚泛著詭異的青色，仿佛在訴說著千年的冤屈。

“杜公，“她聲音發顫，酒樽在手中微微搖晃，“我們釀的究竟是酒，還是……“

杜康撫過青銅甗上的饕餮紋，紋路間滲出黑血，語氣沉重：“酒魄本就要以執念為引。商周巫覡獻祭童子，求的是通天之力；我們取這份執念，求的是重鑄酒魂。“

河風卷著若有若無的嬰啼掠過耳畔，陶淵明合上《桃花源記》，殘頁間夾著一瓣帶血的桃花，仿佛在記錄這場血腥的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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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黑暗中，李白在祭壇石板上刻下劍痕。青蓮劍劃過之處，“赤水未濟，酒魄初誕“八個字蒼勁有力，劍痕中滲出絲絲酒液，在月光下泛著微光。蘇軾蹲在河邊清洗竹簡，卻發現簡中蛟龍紋已多出一對蛇目，正冷冷地注視著他。

“該啟程了。“杜康望向烏蒙山方向，那里云霧繚繞，仿佛隱藏著無數秘密，“楚地的龍舟，該投粽子了。“

儀狄的尸身被埋進黍田。劉伶醉醺醺地往墳頭澆酒，酒液滲入土中，竟瞬間長出三株黍苗，穗頭結著酒曲狀的紅斑。

第一縷陽光刺破烏云時，青銅鹿車消失在赤水河面。河底酒壇齊齊開裂，十二具巫覡尸骸的手，同時指向北方，仿佛在指引著某個未知的方向。而這場關于酒魂的血腥誕生，也將成為歷史長河中最神秘的一頁，等待著后人去揭開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