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醴長歌：圣墟之外五千年》

第一卷·仙謫赤水·緣起

第32章·商鼎血祭

1

烏蒙山腹地的溶洞深處，潮濕的巖壁滲著幽綠苔蘚，仿佛上古巨獸的呼吸。青銅鼎的三足深深扎入石縫，鼎身遍布的饕餮紋在搖曳的火把映照下如活物般蠕動，猙獰的獸瞳泛著暗紅幽光。李清照立于鼎側，腕間系著的漱玉詞集突然燙得驚人，素白的書頁邊緣泛起焦痕——那是鼎內封存的人牲怨氣，正與她文魄產生共鳴。

“杜公，“她指尖撫過鼎沿凝固的血痂，暗紅血垢在月光下如同干涸的淚痕，“這鼎釀的不是酒，是命。“聲音清冷如冰，卻難掩其中的震顫。

杜康閉目立于鼎前，玄袍上暗繡的酒紋符咒逐一亮起，金絲紋路流轉間似有醇香浮動。洞外暴雨傾盆，雷鳴聲裹挾著巫祝的吟唱穿透巖壁，那古老而詭異的歌謠，仿佛是被囚禁在鼎中的上古冤魂正叩擊著輪回的枷鎖。突然，杜康周身氣勢暴漲，睜眼喝道：“退！“

話音未落，鼎蓋轟然炸開，腥臭黑霧噴涌而出。霧中浮現九顆嬰兒頭顱，眼眶內燃著幽綠鬼火，凄厲的啼哭在溶洞中回蕩。蘇軾神色驟變，疾退三步，袖中竹簡“唰“地飛出展開成盾，簡上鐫刻的《酒誥》銘文迸射金光，與黑霧轟然相撞，將其逼回鼎內。

“商王武丁年間的血祭鼎，“陶淵明手持泛黃的《桃花源記》緩步上前，桃花結界自書頁間蔓延，封住洞口，“用九十九對童男童女煉‘血醴’，難怪酒魄至此染了煞氣?！八χ蟹康暮陟F，眼中滿是悲憫。

2

洞外祭壇上，青銅面具的巫祝突然僵直，手中骨刀本已抵住一名女童咽喉，此刻卻再難寸進。劉伶腳步踉蹌，看似醉態可掬，實則目光如電——他甩出的醉仙索纏住巫祝腕骨，索上篆刻的《酒德頌》如蛇般噬入對方血脈?！斑@么想釀酒？“劉伶晃了晃手中葫蘆，酒氣混著罡風撲面而來，“老子讓你喝個夠！“

葫蘆口金光乍現，飛出的卻不是瓊漿玉液，而是赤水河底沉積千年的怨砂。紅砂如洪流灌入巫祝七竅，他慘嚎著掙扎，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皸裂剝落，最終化為石像。面具“咔“地裂開，露出半張腐朽的骷髏面，空洞的眼窩中仍殘留著不甘的幽光。

與此同時，李白青蓮劍出鞘，劍氣如弧月橫掃，所過之處，青銅戈矛盡數熔為赤水，落地成溪?！岸趴担　八_最后一名巫祝的胸腔，露出其中蠕動的酒蠱，蠱蟲周身纏繞著詭異的符文，“這些不是活人，是酒蠱傀儡！“

3

溶洞深處傳來悶響，仿佛遠古巨獸的心跳。血祭鼎劇烈震顫，鼎身的饕餮紋竟脫離實體，化作龐然大物，巨口直咬向李清照。她神色凜然，并指為筆，以血為墨在空中疾書：“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

《聲聲慢》詞句凝成金甲將軍，橫槊擋住饕餮撕咬。趁此間隙，蘇軾將竹簡插入鼎足縫隙，簡上《酒誥》與鼎內血煞相撞，迸出刺目火花?！罢业搅?！“他指尖探入裂縫，扯出一截纏繞酒曲的青銅鎖鏈，鎖鏈上還殘留著未干涸的血跡，“酒魄被鎖在鼎心，需以周禮破商煞！“

杜康周身氣勢暴漲，玄袍鼓蕩如帆，掌心浮現周武王伐商時所用的“禁酒令“拓片。拓片印上鼎身的瞬間，饕餮紋發出瀕死哀嚎，鼎內血酒逆流成瀑，在半空凝成甲骨文的“酒“字。字身散發著暗紅光芒，仿佛在訴說著千年前的血腥與罪孽。

“就是現在！“陶淵明揮出桃花瓣，瓣尖刺入甲骨文筆畫交接處。字痕崩解，露出核心一點琥珀光——正是未被污染的酒魄本源。那光芒純凈而溫暖，與周圍的血腥形成鮮明對比。

4

烏蒙山突然地動山搖，仿佛大地在哀嚎。酒魄入手的剎那，洞頂鐘乳石如暴雨墜落。李白劍劃《蜀道難》詩紋撐住巖層，磅礴劍氣化作巨掌托住即將坍塌的洞頂；劉伶的醉仙索卷住眾人腰身疾退，繩索上的《酒德頌》符文光芒大盛。身后溶洞轟然坍塌，饕餮紋殘片化作黑箭追射，被蘇軾竹簡上的《酒誥》焚為灰燼。

“不對勁。“李清照突然駐足，漱玉詞集懸浮身前，書頁無風自動，“酒魄在掙扎，還有東西在追獵它！“話音未落，巖縫中滲出猩紅液體，匯聚成《圣墟》世界那條泣血赤水。水中浮出半張人臉，赫然是序章中被李白斬落的蛟龍?！爸喯筛`取酒魄，當誅！“它獨目睜開，瞳孔映出圣墟郎酒莊園的景象——灰白玉液酒正逐漸染上血色，仿佛被鮮血浸透。

杜康神色凝重，捏碎酒魄，琥珀光流入眾人眉心?！白?！“他揮袖劈開空間裂縫，裂縫中傳來陣陣古老的鐘鳴，“去西周，找周公解這血煞連環！“

5

眾人遁入裂縫的瞬間，整座烏蒙山活了過來。山脊如巨蟒般扭動，巖層裂開無數猩紅眼睛，仿佛大地蘇醒的惡獸。最深處的血祭鼎殘片重組，鼎腹浮現出《圣墟》蛟龍與商巫祝交融的面孔?！熬泼}已污，“它嘶吼著吐出人言，聲音震得群山回響，“爾等逃不出三界五行！“

千里之外，西周鎬京的周公旦正在占卜。龜甲“咔“地裂開，現出“酒““血““謫“三個卦象。他起身望向烏蒙山方向，腰間禮器“酒禁“發出悲鳴，青銅禁上的饕餮紋仿佛活過來般扭曲。“來了，“他摩挲著冰冷的青銅器，眼中滿是憂慮，“比卦象預言早了三百年的劫數......“夜色中，他的身影顯得格外孤寂，卻又充滿堅定，仿佛早已做好了迎接這場劫難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