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醴長歌：圣墟之外五千年》

第一卷·仙謫赤水·緣起

第22章·巫鼎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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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水河畔的夜濃稠如墨，青銅鼎靜靜矗立在祭壇中央，表面斑駁的綠銹下，猙獰的饕餮紋似蟄伏的巨獸。李清照緩步上前，廣袖拂過鼎身凝結的水珠，指尖剛觸到冰涼的鼎耳，異變陡生——那些蜷曲的獸紋突然扭曲膨脹，化作翻滾的黑霧纏住她的手腕。鼎內沸騰的綠液如活物般激射而出，落地即燃，幽藍的火舌舔過祭壇上的甲骨文刻痕，竟滲出猩紅血珠，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這是人牲血祭的咒火！“杜康暴喝一聲，玄袍上纏繞的酒神符紋驟然亮起金芒。他雙掌結印，周身酒氣翻涌如浪，猛地一掌劈向鼎身。隨著轟然巨響，鼎內綠液沖天炸開，萬千冤魂的尖嘯聲刺破夜空，仿佛來自九幽地獄的哀嚎。劉伶踉蹌后退，腰間懸掛的夜郎巫鈴瘋狂震顫，銅鈴碰撞聲中夾雜著尖銳的嗡鳴：“商巫以人魂養酒魄，這鼎里……封著三百童男女的怨氣！“

陶淵明袖中甩出桃花枝，粉色光暈瞬間蔓延成結界，卻在怨氣沖擊下寸寸崩裂，花瓣如血雨飄落。蘇軾疾退三步，袖中竹簡“唰“地展開，《酒誥》殘篇上的字跡化作金線纏向黑霧，卻被饕餮紋噴出的邪火灼燒得滋滋作響：“《酒誥》殘篇鎮不住邪祟！李太白，你的劍——“

“來了！“李白仰首長嘯，青蓮劍出鞘，劍光如月華傾瀉。他張口吟出《將進酒》，“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的詩句凝成金色鎖鏈，將饕餮黑霧牢牢縛住。青銅鼎劇烈震顫，三足突然化作白骨嶙峋的巨爪，抓著滿地血泥就要遁入地下，祭壇在爪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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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康雙目赤紅，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鼎腹。血霧彌漫間，塵封的記憶如潮水般浮現：商王武丁征伐鬼方的戰場上，披發紋身的巫祝將俘虜推入鼎中。綠液翻涌時，鼎壁的饕餮紋竟張開獠牙，貪婪地吮吸著人魂，每一道紋路都浸染著濃稠的血色。

“原來如此。“李清照銀牙緊咬，金簪劃破掌心，鮮血滴入腰間青銅酒樽。血珠在樽中化作赤色火焰，她猛地將酒樽擲向鼎足的骨爪：“商巫以戰俘煉‘鬼醴’，妄圖用怨氣替代酒魄！“

火焰觸到骨爪的剎那，地底傳來凄厲嚎叫。整座祭壇突然塌陷，露出下方縱橫交錯的青銅管道，管中流淌著黑紅粘液，無數人面在液面浮沉，五官扭曲著發出無聲的哭喊。劉伶醉眼圓睜，酒葫蘆從手中滑落：“是地脈酒槽！這些管道連接著巴蜀所有酒坊，商巫要用怨氣污染整個商朝的釀酒根基！“

陶淵明展開殘破的《桃花源記》，“阡陌交通“四字化作金色田埂，如巨網般強行撐住坍塌的地面。蘇軾趁機擲出酒曲，曲塊在空中炸開，萬千菌絲刺入青銅管道：“用‘真一酒’的微生物吞噬怨氣！“菌絲如銀蛇般鉆入管道，卻在接觸黑紅粘液的瞬間，被腐蝕得滋滋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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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道內的黑紅粘液突然倒流，祭壇陰影中緩緩走出一個身影——儀狄手持刻滿甲骨文“酒“字的骨杖，每念一句咒文，青銅管道就扭曲成一條條黑蛇，張牙舞爪地撕咬著蘇軾的菌絲。她冷笑出聲：“晚了。鬼方送來的五千戰俘，昨夜已全部投入鼎中。“

李白劍鋒一轉，青光閃過，劈碎襲來的黑蛇：“你們商巫自稱酒神后裔，竟用這等邪術！“

“酒神？“儀狄骨杖重重頓地，鼎腹浮現出杜康造酒的畫面：夏朝宮殿內，醉醺醺的夏桀舉著玉盞，下方的匠人正將人血倒入酒甕。儀狄指尖劃過鼎上銘文，字字如刀：“商王要的，是能讓戰士不知疼痛的‘戰酒’——當年杜康為取悅夏桀，以人血為引釀‘血醴’，與我有何不同？“

杜康突然暴起，玄袍上的酒神符紋化作鎖鏈纏住儀狄：“那不是我！“他目眥欲裂，“圣墟的杜康是后人杜撰的神話，真正的商朝杜康，早被你們煉成了這尊饕餮鼎！“

鼎內綠液轟然炸開，一具青銅骨骸緩緩站起。頭骨上的饕餮紋與杜康玄袍的符紋如出一轍，空洞的眼窩中閃爍著幽綠的鬼火，仿佛在無聲訴說著千年的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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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腰間的酒樽突然滾燙如炭，樽內血火不受控制地飛向青銅骨骸，卻在觸到饕餮紋時被盡數吸收。她踉蹌扶住陶淵明，面色蒼白：“酒魄共鳴……這具骸骨里，藏著第一片酒魄碎片！“

骨骸緩緩抬手，整條赤水河突然倒流。滔天巨浪沖垮祭壇，將眾人卷入河底漩渦。蘇軾在激流中抓住一片龜甲，微弱的月光下，龜甲上“王亥服牛“的卜辭泛著微光：“商族先祖王亥發明牛車運酒，這些漩渦是當年的運酒古道！“

劉伶的夜郎巫鈴發出刺目藍光，照亮河底密密麻麻的牛骨。每具牛骨都套著青銅軛，骨架上刻滿運輸酒壇的路線圖。他癲狂大笑，酒水從嘴角溢出：“哈哈哈！商巫用鬼醴污染運酒道，我們就用這些牛骨重開古道！“

李白劍尖挑起一具牛骨，《蜀道難》的詩句化作金色鉚釘，將散落的牛骨重新拼接成車架。杜康的玄袍裹住饕餮鼎骸，青筋暴起的雙手硬生生從鼎腹扯下一片刻著“酉“字的甲骨，血珠順著指縫滴落：“酒魄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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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狄的尖嘯震碎河底巨石，她化作九頭巨蛇追來，每個蛇頭都銜著一顆滴血的人牲心臟，腥風裹挾著腐臭撲面而來：“把酒魄還給商——“

蘇軾菌絲暴漲，在河水中織成《水調歌頭》的詞網；陶淵明的桃花結界裹住牛骨車，李清照血染的酒樽為車輪鍍上赤焰。當牛車沖出河面的剎那，劉伶將夜郎巫鈴按在車轅，醉眼倒映出未來場景：牧野之戰的硝煙中，周武王的戰車正碾過商紂王的酒池肉林，燃燒的酒液染紅大地。

饕餮鼎在身后轟然炸裂，碎片如流星四散。儀狄的咒罵混著酒魄金光，被赤水河的巨浪卷入河底。李清照望著手中微微發燙的酒魄碎片，耳邊仿佛響起商末百姓的哀鳴——這場橫跨千年的酒魄爭奪戰，不過是圣墟之外，文明與邪祟永恒博弈的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