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敦煌星墜
- 赤醴長歌:圣墟之外五千年
- 蓮花妙手
- 2387字
- 2025-06-24 12:51:39
《赤醴長歌:圣墟之外五千年》
第二卷·溯古尋源·酒魄涅槃
第191章·敦煌星墜
一、壁畫睜眼
敦煌的月光是涼的,像浸過葡萄酒的銀箔,靜靜灑落在無垠的沙漠之上。李清照的鹿皮靴陷在流沙里,每走一步都伴隨著細微的沙沙聲。腰間青銅酒樽與粟特人的銀鈴相撞,發出細碎而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她仰頭望著莫高窟崖壁上那些沉睡的飛天,忽然覺得壁畫上的朱砂紅褪了色——不,是飛天們的眸子在緩緩轉動,眼角滲出猩紅的血淚,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千年的哀怨。
“劉伶!“她低聲喚道,指尖已按在酒樽的螭龍紋上,掌心微微發燙。酒樽表面的紋路仿佛活了過來,螭龍的眼睛閃爍著幽光。
三十步外的駝隊中,劉伶正抱著酒葫蘆酣睡,酒氣從他的嘴角溢出,在空中彌漫成淡淡的白霧。商隊首領——一個滿臉虬髯的粟特人——用鑲滿綠松石的匕首挑起他的下巴,刀刃泛著冷光:“中原的醉鬼,該上路了。“首領的聲音低沉而冰冷,眼中閃過一絲陰鷙。
匕首寒光映出劉伶醉眼中的星辰。他打了個酒嗝,噴出的酒氣竟凝成《酒德頌》的篆文,金色的文字在空中盤旋,將匕首寸寸蝕銹。“急什么?“他翻身坐起,腰間夜郎巫鈴無風自響,鈴聲清脆卻透著詭異,“月牙泉還沒醉呢。“
駝鈴驟歇。
三百頭駱駝同時望向莫高窟,琉璃般的眼珠映出駭人景象:第九窟的《西方凈土變》壁畫活了。持琵琶的飛天撕開畫壁,青金石粉末簌簌而落,宛如下了一場藍色的雪。她懷中的琵琶竟是一具白骨,五根琴弦赫然是浸泡過尸油的腸衣,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息。
“西域魔酒……“李清照的酒樽嗡鳴,樽內浮現出粟特人昨夜敬獻的“蒲桃釀“。那酒液此刻沸騰如血,表面浮著無數張扭曲的人臉,每一張面孔都充滿了痛苦與絕望。
粟特首領狂笑,綠松石耳墜炸成齏粉。他的皮膚片片剝落,露出底下青銅澆筑的軀體,胸腔內一團幽藍火焰跳動,照亮了他猙獰的面容:“大唐的詩人,可知這酒中的秘密?“
二、詩斬千劫
劉伶的葫蘆突然炸裂。
不是酒,是三百六十顆星斗傾瀉而出——那是陶淵明臨行前刻在葫蘆底的《歸去來兮辭》星圖。星斗化作鎖鏈纏住青銅粟特人,金屬碰撞的聲音在洞窟中回蕩。然而,鎖鏈卻被他胸腔的火焰燒得通紅,發出滋滋的聲響。
“建中三年,粟特商隊獻酒于敦煌。“李清照踏星斗而來,裙裾在夜風中飛揚。酒樽中浮起《元和郡縣圖志》殘頁,古老的文字在空中閃爍,“酒入佛窟,三百畫工癲狂而死——你們把魔酒藏在壁畫里!“她的聲音帶著憤怒與決然。
青銅人狂笑,火焰暴漲。整支駝隊化作流沙,沙粒間伸出無數白骨手,每只手掌心都捧著一盞骷髏酒碗。碗中魔酒翻涌,竟凝成《山海經》記載的西域異獸——欽原、蠱雕、朱厭,裹挾著酒氣腥風撲來。異獸的嘶吼聲震耳欲聾,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
李清照咬破指尖,血珠滴入酒樽。樽內新醅酒瞬間沸騰,化作萬千墨字——是她未完成的《醉花陰》殘稿。
“薄霧濃云愁永晝——“
酒氣凝成薄霧,霧中隱現重陽菊影。魔酒異獸觸之即腐,發出凄厲的慘叫,化作黑煙消散在空中。
“瑞腦銷金獸——“
青銅人體內火焰驟然暗淡,瑞獸麒麟從酒樽躍出,身形矯健。它一口咬斷青銅人的半截身軀,金屬斷裂的聲音清脆刺耳。
三、星窟釀劫
劉伶趁機躍上第九窟檐角,瓦片在他腳下發出細微的碎裂聲。他的醉眼穿透畫壁,看見更駭人的真相:數百幅經變畫深處,蜷縮著巨大的酒母——形如懷孕的飛天,腹部透明,內盛黑色酒液。酒液中沉浮著西域三十六國的亡魂,他們的面容扭曲,在酒液中痛苦地掙扎。
“酒魄被污染了!“他扯下巫鈴擲向酒母。鈴聲蕩開時,敦煌的星空突然扭曲,二十八宿的方位竟與《甘石星經》記載全然相反——這是不屬于人間的星圖!星辰的光芒變得詭異而陰冷,仿佛在預示著災難的降臨。
酒母腹部裂開,黑色酒液如天河傾瀉。所過之處,壁畫中的佛陀長出獠牙,菩薩手持人骨酒器,整個莫高窟正在墜入魔道。佛像的金光被黑暗吞噬,取而代之的是詭異的幽光。
李清照的青絲瞬間染雪,歲月仿佛在這一刻奪走了她的青春。她以酒樽為硯、血為墨,在虛空疾書《聲聲慢》:“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每個字都化作金色鎖鏈,卻不及魔酒蔓延的速度。墨字在空中閃爍,卻被黑色酒液逐漸吞噬。
“錯了!“劉伶突然大笑,扯開衣襟露出胸口的夜郎圖騰,那是一只神秘的三足酒蟾,“酒之極境,非愁非苦,是——“
他縱身躍入黑色酒河,身影瞬間被黑暗吞沒。
四、醉解星圖
魔酒觸體的剎那,劉伶胸口的圖騰活了。那只三足酒蟾張口吞下整條酒河,它的身體迅速膨脹,皮膚變得透明。蟾身上浮現出敦煌藏經洞遺失的《全天星醴圖》——原來夜郎巫術與粟特星圖本出同源!星圖上的星辰閃爍,散發出神秘的光芒。
酒蟾躍入扭曲的星空,三足恰好踏在天樞、天璇、天璣三星。錯亂的星軌被強行歸位,魔酒中的亡魂發出凄厲哀嚎,化作青煙消散。星空逐漸恢復正常,星辰重新散發出溫暖的光芒。
李清照的《聲聲慢》鎖鏈趁機縛住酒母。她咬破舌尖,噴出血霧:“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血霧凝成冰刃,刺入酒母眉心。冰刃閃爍著寒光,帶著決絕與力量。
整個敦煌地動山搖,洞窟中的壁畫紛紛震動。當煙塵散盡,第九窟壁畫恢復如初,只是持琵琶飛天的眼角多了一滴朱砂淚,仿佛在紀念這場驚心動魄的戰斗。
劉伶從廢墟中爬出,手中握著一卷泛黃的《全天星醴圖》殘卷,咧嘴笑道:“李易安,你的詞……“
他晃了晃殘卷,背面赫然用粟特文寫著——《醉花陰》下闋,文字在月光下閃爍著神秘的光芒。
尾聲·駝鈴西去
三日后,真正的粟特商隊途經敦煌。
首領是個碧眼青年,他望著第九窟新繪的《醉飲星圖》壁畫——畫中詩仙舉樽邀月,醉翁臥看星河——忽然解下羊皮酒囊傾灑于地。酒液滲入沙土,散發出濃郁的香氣。
“以詩釀星,以醉破劫。“他撫胸向西而拜,聲音中帶著敬意,“大唐的酒魄,比昆侖山的雪蓮更烈。“他的目光堅定,仿佛看到了大唐酒文化的無窮魅力。
三百里外,李清照撫摸酒樽上新刻的《醉花陰》,輕聲道:“不是酒魄烈,是醉中藏著……“她的聲音漸漸低沉,望向東方,那里,赤水河正倒映著圣墟血月,預示著新的冒險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