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急診室的日光燈在警報聲中閃爍，心電圖儀發出瀕死的蜂鳴，呼吸機管道被扯斷時噴出的霧氣裹挾著腐臭味。

林深盯著三號床老太太潰爛的牙齦，金屬止血鉗在腐肉中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她的指甲縫里嵌著碎肉，斷裂的肋骨在皮下蠕動，像某種黑色生物在皮膚下鉆行。灰白色膿液順著她的皺紋滴落，在地板縫隙里蜿蜒成惡心的河流，而老太太的瞳孔深處，幽藍色的熒光正隨著呼吸忽明忽暗。

“林醫生！EICU的防護系統被突破了！“實習護士小周的聲音從對講機里傳來，帶著哭腔。

林深透過起霧的面罩看向走廊，穿著病號服的人群正用變異后的指甲劃開彼此的皮膚，膿血在空氣中炸開腥臭的煙花。一個男護士被按倒在地，感染者用斷裂的肋骨撐著身體，像某種變異昆蟲般啃食著他的脖頸，防護服摩擦聲、嘶吼聲與金屬撞擊聲交織成地獄交響曲。

他后退時撞翻了藥品推車，玻璃瓶碎裂的清脆聲響蓋過了警報聲。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林深劃開屏幕，妹妹林淺最后一條消息讓他瞳孔驟縮：“哥，我發燒了。喉嚨里......有東西在爬。“

病毒爆發第七天，林深太熟悉這個癥狀。K-13病毒會先侵蝕宿主的中樞神經，讓感染者出現高燒與幻覺，接著是皮膚潰爛、指甲變異，最后大腦被病毒完全控制，成為只知道撕咬的活體兵器。

而“喉嚨里有東西在爬“，是二次感染者的典型癥狀——那些被感染者再次攻擊的人，體內會誕生新的變異毒株。

他扯下被污染的防護服沖進更衣室，消毒液的刺鼻氣味讓他的鼻腔火辣辣地疼。走廊里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轉角處，一個穿著病號服的女人正用斷裂的肋骨卡在消防栓上，她瞳孔里的藍光像螢火蟲般明明滅滅，腐肉般的雙手在空中揮舞，指甲縫里還嵌著不知道哪個護士的碎肉。她喉嚨里發出金屬摩擦般的笑聲，讓林深脊背發涼。

在二樓拐角，他撞見了縮在儲物間的蘇夏。這個總愛往他值班室塞泡面的實習護士此刻像受驚的貓，防護服被撕開一道口子，鎖骨處青紫色的淤斑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

“他們咬了我。“她啞著嗓子說，將醫療箱里的抗生素推到林深面前，“感染者的指甲有毒，會腐蝕血管。“她的手指在發抖，指甲縫里滲出的銀色液體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金屬光澤。

林深沉默著注射藥液，針頭刺入她皮膚時，蘇夏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要去找你妹妹，對嗎？“她布滿血絲的眼睛里跳動著某種執拗的光，“帶我一起。我知道地下車庫有輛沒鎖的救護車。“

她的左臉開始潰爛，腐肉組織下隱約可見金屬紋路，像某種生物正在從皮膚下生長。暴雨傾瀉而下時，整條街都成了黏稠的血河。感染者們用斷裂的肋骨撐著身體爬行，瞳孔中跳動著幽藍色的熒光。

林深在躲避攻擊時瞥見路邊的新聞屏，猩紅的數字在滾動：【全球感染率突破78%！K-13變異毒株出現二次感染！

特殊感染者出現金屬化特征，疑似獲得超自然能力！】

救護車在積水路面顛簸前行，雨刷器瘋狂擺動，卻始終掃不凈擋風玻璃上的血漬。林深想起三天前的那個夜晚，當第一批感染者沖進醫院時，林淺正蜷縮在值班室角落，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腕。

“哥，我最近總覺得喉嚨里有東西。“她當時的聲音帶著詭異的笑意，林深只當她是在開玩笑。

蘇夏的尖叫讓林深瞬間僵直——她的小腿被感染者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林深毫不猶豫將剩余抗生素注射進她的靜脈，卻在拔出針頭時聽見她輕笑：“沒用的，我三天前就被咬了。“

雨水沖刷著她鎖骨處的淤斑，青紫色正以蛛網般的紋路向心臟蔓延，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金屬光澤。傷口深處傳來細微的金屬摩擦聲，仿佛有異物在皮下蠕動。“所以這就是他們追我們的原因。“

蘇夏扯下面罩露出潰爛的左臉，腐肉組織下隱約可見銀色紋路，“感染者會優先攻擊二次感染的人，因為......我們的血液里，有解藥的線索。“

她的瞳孔開始泛起藍光，與感染者相同的熒光在視網膜深處閃爍。林深握緊消防斧，斧刃在路燈下泛著冷光。

他想起上周在院長辦公室聽到的竊竊私語：軍方秘密征用醫院地下室進行生化研究，而林淺三個月前突然被調到了病理科。

“你妹妹在參與解藥研發？“蘇夏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不對，她應該是......小白鼠！“他們沖進地鐵站時，腐臭味突然濃烈起來。

鐵軌上散落著被啃食過的殘肢，墻壁上的應急燈忽明忽暗，在黑暗處閃爍著幽藍的光點。林深舉起斧頭劈開鐵門，看見妹妹蜷縮在角落里，皮膚呈現出詭異的金屬光澤，指甲正一寸寸嵌入混凝土墻壁，每劃一下都濺起火星。她的瞳孔里不再有熒光，而是跳動著的金色數據流，像無數條光蛇在視網膜上游走。

“哥哥。“

林淺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嘶啞，“幫幫我。“

她的指甲已經嵌入墻壁半寸，混凝土粉末與銀色血液混合在一起，在地面上形成詭異的符號。

林深舉起斧頭的右手在顫抖，蘇夏突然按住他的肩膀：“你看她的瞳孔。“

遠處傳來直升機轟鳴，地鐵站深處的全息投影屏突然亮起，林淺的基因圖譜在三維空間中旋轉，數據流不斷注入她的身體。

實驗室穹頂的應急燈突然全部熄滅，黑暗中傳來密密麻麻的腳步聲，感染者特有的腐臭味裹挾著硝煙味撲面而來。林深揮斧劈開第一個沖進來的感染者，它的指甲在斧刃上擦出火星，斷裂的肋骨里露出泛著藍光的金屬核心。感染者嘶吼著撲向蘇夏，她的左腿傷口突然炸開銀色液體，在月光下凝結成鋒利的刀刃。那些液體居然在她手中形成一把銀色的匕首，刀刃劃過感染者的脖頸時，腐肉瞬間燃燒起來。

“這不是普通病毒。“蘇夏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嘶啞，“是軍用級神經毒素與金屬納米機器人的結合體。“

她的鎖骨淤斑已經蔓延到頸動脈，青紫色紋路中開始滲出銀色液體，在月光下像流淌的汞。感染者們突然集體停止動作，它們的瞳孔藍光閃爍，仿佛在接收某種指令。

實驗室深處傳來機械運轉聲，全息投影屏上突然跳出一段加密文件：【K-13項目第二階段：利用二次感染者作為生物載體，研發可自我進化的金屬化士兵。】

“原來我們從來不是獵物。“

蘇夏扯下防護面罩露出潰爛的左臉，“而是實驗室的......小白鼠。“

她的銀色匕首突然刺向林深，卻在最后一刻停在他的頸動脈前，“你妹妹的基因圖譜顯示，她是唯一成功融合病毒與金屬納米機器人的個體。軍方需要她的血清......或者她的尸體。“

林深在斧刃與銀色匕首的對峙中僵直，林淺的金屬化皮膚突然發出蜂鳴聲，她的瞳孔數據流開始紊亂。遠處傳來直升機螺旋槳的轟鳴，探照燈的光柱刺破黑暗，將地鐵站照得如同白晝。

無數感染者從通風管道涌出，它們的指甲縫里開始滲出銀色液體，金屬化特征正在快速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