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布爾剛走到房子前院時,她就聞到了食物的香味,待打開房門,果不其然餐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
有時候她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太懶了,一回家什么都不用做,就舒舒服服地吃飯、看電視、翻雜志,困了就去睡覺,第二天又能精神飽滿地出門上班,好像二十多歲的自己才是家里被照顧的孩子。
塞倫實在是太懂事了。
已經記不清這么感慨過多少次,梅布爾嘴角帶著俏皮笑意將外衣掛好,她進屋環顧一圈后并沒有看到塞倫,但二樓亮著的燈光表明了他的位置,安心地在餐桌前坐下,梅布爾注意到桌子上有一個背面朝上的信封。
她好奇地將信封拿起然后翻轉到正面,當那個紫色的蠟封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她嘴角的笑容消失了...
塞倫抱著一個鐵盒下樓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梅布爾幽怨的眼神,柔和的彎月眉都快垂成滑梯了,她的手里還拿著展開的信。
“如果我說這其實是一個惡作劇你會相信嗎?”
梅布爾嘗試蒙混過關,說這話的語氣連她自己都不相信,但她還是抱著不死心的態度試了試。
塞倫沒有說話,他只是在梅布爾對面坐下,然后招了招手。
看著桌子上的水壺懸在空中自動給她的杯子傾倒著水,梅布爾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直到水壺落下她才憋不住咳出不小心嗆進氣管里的口水。
“嘶...咳咳...”
“你是什么時候發現你會魔法的?”一看瞞不住了,梅布爾干脆破罐子破摔。
她的姐姐嫁給了一個巫師,塞倫身上自然流淌著巫師的血脈,雖然極不愿意看見,但眼下的情況不在她意料之外,其實梅布爾更希望塞倫只是一個普通的孩子。
“我從什么時候開始做家務來著?”塞倫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
“懂了。”
現在梅布爾知道家里為何總是纖塵不染了,每天她一起床就感覺像是搬到了一個完全一樣的新家,家具總是擺放在它們原來的位置,前一晚留下的污漬無論多頑固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唉,”梅布爾低頭拿過叉子撥弄了一些吃的到盤子里,但往日可口的食物此時也失去了吸引力,“所以你打算去那個魔法學校,霍格沃茨,對嗎?”
“是的,其實我每個假期都可以回...”
“打住,我擔心的不是這個。”梅布爾雙手交叉做了停止的動作,她的娃娃臉上難得地出現了嚴肅的表情,“我也沒說不讓你去霍格沃茨。”
塞倫本以為梅布爾會不同意自己去霍格沃茨上學,但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樣。
“你的母親和一個巫師舉辦了婚禮,當時我也在場,并且送上了真摯的祝福,所以我不排斥你成為一個巫師,這是你的命運,但是有些事情你并不清楚。”
梅布爾將餐具放下喝了口水,有件事情塞倫沒問,她也一直沒和塞倫提起過,但現在時機到了,塞倫也早已展現出了足夠的接受能力。
“你的姓氏,塞爾溫,傳承自你的父親,這是一個歷史十分久遠的魔法家族,但他們極度排斥非魔法人士,甚至不允許家族成員和我們這樣的人結婚,”梅布爾的手指不知什么時候絞在了一起,“但是你父親這樣做了,他和我姐姐生下了你,而他們也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提到往事,梅布爾的眼底有些泛紅,當襁褓被送到她面前的時候,那個老人告訴了她一切,包括未來有一天可能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
“所以,”梅布爾吸了吸鼻子,她鄭重地看著沉默的塞倫說道:“既然你要踏入魔法世界,就不要告訴別人你的真實身份。塞爾溫這個姓氏普通人之間雖然少見,但也不是沒有,有人問起,你就說父母都不會魔法,明白了嗎?”
那個老人當初就是這么建議梅布爾的。
塞倫沒說話,不是因為他震驚到說不出話來,而是梅布爾說的他早就知道了。
他將手里一直拿著的鐵盒遞給了梅布爾,這個鐵盒也是他父母留下的,原本一直打不開,直到塞倫魔力覺醒之后,才用魔咒打開。
里面是他父母留給他的消息,里面闡述了他的身世并留下了他們的遺憾和祝福。
如果塞倫沒能成為巫師,那么這些秘密或許就會永遠地被埋葬在這個盒子里。
塞倫對于自己素未謀面的父母并沒有多少感情,即便他們可能是為了生下自己才失去了性命。
但既然自己身上流淌著兩人的血,那么這件事將來一定要有個說法。
尤其是看到梅布爾驚諤地看到自小相依為命的姐姐照片后,她手捂著嘴淚水不停地在眼眶打轉,塞倫更是堅定了未來要去一趟塞爾溫家族的想法。
待梅布爾情緒穩定,鐵盒被她小心重新收好放在了一旁,耽擱了這么久桌上的飯菜已經涼了不少,但這不是問題。
“熾焰回溫。”
隨著塞倫手掌掃過,桌子上的空氣出現了一些扭曲,無形的火焰重新將食物均勻升溫到了適宜入口的溫度。
原本這個咒語是他自創用來暖身體的,但后來發現只要控制得當,用來熱菜也很方便。
塞倫展示的這手魔咒讓梅布爾精神振奮不少,兩人接下來邊吃邊聊,很快就敲定了大部分需要準備的事情,只是在怎么去學校的事情上有了分歧。
塞倫想要自己去,梅布爾卻堅決要送他,雖然她不知道該怎么去,但她知道一些巫師經常出沒的地方,塞倫的父親以前帶她去過,她相信只要多花點時間打聽,總能弄清楚的。
最后沒辦法了,塞倫才道出了另一件事。
“你說你經常去一家魔法酒吧打工兼職?”
塞倫的話讓梅布爾瞠目結舌,這孩子究竟瞞著她接觸了多少魔法界的事情。
“就在倫敦,坐車很快就到了,下次帶你去看。”
塞倫指揮著空盤子跳進洗碗池,前些年他實在無聊,和那些小屁孩又玩不到一塊去,索性給自己找了份兼職——在一家魔法酒吧當服務員,好在魔法世界似乎并不在意童工這件事。
見梅布爾仍舊不放心,塞倫只能暫時先用一杯雞尾酒堵住了她的嘴,準確來說,是半杯。
將暈暈乎乎的梅布爾挪到沙發,給她蓋好毯子后塞倫就準備出門,今晚他打算去領一下自己存放已久的薪水。
剛走出一步,塞倫眉頭一皺,他轉身回到梅布爾身邊,伸手將她額頭亂糟糟的劉海一左一右平均分好,然后才心滿意足離開。
出門來到道邊,塞倫伸出自己的右手像是在攔出租車,他的舉動在居民小區里顯得有些怪異,好在夜幕掩飾倒也不明顯。
沒過一會兒,隨著砰的一聲巨響,一輛雙層巴士自空氣中擠出突兀地出現在了小區狹窄的小道里。
騎士公共汽車專門為處于困境的巫師提供服務,在英國無論身處何地(阿茲卡班監獄等特殊地區除外),只需要舉起魔杖或者伸出手并且心里有迫切移動到別處的需求,它就會出現在你的身前。
“騎士巴士為您服務。”
車門尚未打開,斯坦·桑帕克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從報紙上抬頭看見上車的是塞倫,他熟悉地打了個招呼。
“嗨,塞倫,破釜酒吧?”
看見塞倫點點頭,斯坦砰砰敲了兩下駕駛座后的玻璃,司機厄恩匆忙丟下吃到一半的三明治然后一腳將油門踩到底,巴士就化作一抹流光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