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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千年的嗚咽

洛陽城的梨花隨著晨霧一同綻放,每片花瓣都沾著昨夜鏡靈崩解時散落的光點。月無痕佇立在城墻上,指尖輕撫著斬龍刀鞘上新出現的鏡面,鏡中倒影的白晨晨眉眼含笑,指尖輕輕觸碰著她的手背。無形的屏障間,溫度絲絲縷縷地傳遞,似有若無的觸感讓她心跳微亂。突然,鏡面泛起細密的漣漪,白晨晨的唇形在水霧中翕動,正要吐露什么,卻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驟然打斷。

“月姑娘!沈先生!“渾身沾滿泥漿的星象閣小弟子跌跌撞撞滾下馬來,額角的擦傷滲出鮮血,混著塵土在臉上劃出猙獰的血痕。少年腰間的羅盤指針瘋狂逆時針旋轉,發出刺耳的齒輪摩擦聲,“鮫人祭司傳來急信,東海沉船灣的海底浮現出初代護刀人的墓碑,碑上刻著與您右瞳相同的星芒紋路!“少年喘著粗氣,從懷中掏出浸透海水的密信,信紙邊緣爬滿詭異的菱形霉斑,展開時還能聞到一股腥甜的海草氣息。

沈無心神色凝重地翻開重新封印的《隱月天志》,泛黃的紙頁間突然滑落半枚青銅鏡碎片。鏡面映出的并非現實,而是海底深處那副令人心悸的景象——巨大的棺槨被漆黑的鎖鏈纏繞,表面的蓮花雕刻滲出暗紅血珠,宛如千年未愈的傷口,在幽藍的海水中格外刺目。月無痕望著鏡中畫面,鎖骨處的星芒印記隱隱發燙,仿佛在呼應著某種古老的召喚。

三人連夜乘船趕往東海。月無痕獨自站在甲板上,咸澀的海風裹挾著腥氣撲面而來,將她的長發吹得凌亂。她凝視著海面,自己倒映在水中的影子隨著波浪扭曲變形,蓮花與星芒的紋路在水波中交織纏繞,逐漸組成了初代護刀人佩刀的形狀。就在這時,白晨晨的聲音突然在識海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小心左側暗流!“她本能地揮刀,斬龍刀劈開的浪濤中,數十具鮫人骸骨緩緩浮出水面。每具骸骨的咽喉都插著刻有菱形紋路的銀簪,銀簪在月光下泛著幽藍的光,仿佛還殘留著某種邪惡的力量,絲絲縷縷的黑霧正從骸骨縫隙中飄散而出。

“這些銀簪是慧明的手筆。“沈無心蹲下身子,撿起一枚銀簪,仔細端詳著簪頭正在氧化變黑的蓮花圖案,“當年初代與阿箬大婚時,慧明假意獻上賀禮,這些銀簪其實是用刀靈殘念煉制的傀儡符。一旦激活,便能操控人心,讓人淪為任其擺布的傀儡?!霸捯粑绰?,海面突然劇烈沸騰,無數銀簪從海底沖天而起,在空中組成巨大的鏡面。鏡中映出的畫面讓月無痕渾身發冷——阿箬身穿嫁衣,眼神空洞,胸口插著數枚銀簪,鮮血順著嫁衣的褶皺滴落。而站在她身后的,正是面帶冷笑的慧明,他的手中還握著更多閃爍著寒光的銀簪。月無痕的蓮花印記劇烈灼燒,她終于看到了被篡改記憶掩蓋的真相:阿箬并非自愿獻祭,而是被慧明用銀簪控制,在神志不清的狀態下走向斬龍刀,那眼中的絕望與驚恐,至今仍刺痛著月無痕的心。

沉船灣的漩渦突然出現,如同一頭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將船只無情地卷入海底。月無痕在水中艱難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置身于一座布滿珊瑚的古墓。古墓中彌漫著詭異的靜謐,古老的珊瑚在水流中輕輕搖曳,發出細微的沙沙聲,仿佛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故事。初代護刀人的墓碑前,跪著個身披鮫綃的女子,她的面容與阿箬七分相似,眉心卻有著白晨晨的星芒紋路。女子緩緩轉身,眼神中充滿哀傷與期待,蒼白的手指微微顫抖著,手中捧著的青銅匣突然發出嗡鳴,緩緩打開。匣中躺著的,正是月無痕前世的佩刀,刀柄纏著的紅繩上,串著白晨晨今生送給她的珊瑚珠,珠子在幽暗中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我是阿箬的雙生妹妹,阿璃?!芭拥穆曇魩еK南虧恳粋€字都像是從遙遠的過去飄來,帶著歲月的滄桑,“慧明為了徹底割裂刀主與護刀人的羈絆,將我們姐妹的魂魄一分為二。姐姐的星芒給了你,我的蓮花給了白晨晨?!八纳眢w開始變得透明,化作萬千光點融入月無痕的印記,“現在,該讓雙生魂魄合二為一了。“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古墓中響起一陣空靈的歌聲,那歌聲哀婉凄涼,似是對逝去歲月的哀悼,又似是對重逢的期盼。

古墓突然劇烈震動,海底升起的漆黑鎖鏈如毒蛇般纏住月無痕的腳踝,刺骨的寒意順著鎖鏈傳遍全身。沈無心見狀,立刻咬破指尖在墓碑上畫下佛偈,然而詭異的是,經文剛寫完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腐蝕,化作青煙消散。危機時刻,白晨晨的虛影從斬龍刀鞘中浮現,他的星芒印記與月無痕的蓮花印記產生共鳴,在海底綻放出巨大的結界。“還記得我們第一世嗎?“白晨晨的手指穿過月無痕的發絲,眼中滿是溫柔與堅定,“那時你說,星芒與蓮花注定要互相守護?!八穆曇魩е貞浀臏囟?,讓月無痕想起了那些跨越時空的點點滴滴,心中涌起一股力量。

月無痕的斬龍刀突然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刀刃上浮現出初代護刀人與阿箬共同刻下的誓言:“雙生魂魄,共生共死,以刀為證,永世不離。“光芒所到之處,鎖鏈紛紛斷裂,發出震天動地的巨響。海底古墓的穹頂裂開縫隙,陽光穿透海水,照亮了阿璃最后消散的笑容。那笑容中帶著釋然與欣慰,仿佛終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在光芒中化作點點星光,融入了浩瀚的海洋。

回到船上時,沈無心發現《隱月天志》最后一頁出現了新的預言:“雙生合璧之日,便是斬龍刀覺醒之時。當星芒與蓮花的印記融為一體,真正的刀意將不再需要獻祭,而是守護世間所有的光與影?!霸聼o痕望著腕間的星芒細鏈,發現鏈上的魚形銀飾變成了雙魚交纏的模樣,銀飾內部,白晨晨的聲音輕輕響起:“等我,這次換我來擁抱你的影子。“她握緊細鏈,心中充滿期待,仿佛已經看到了與白晨晨重逢的畫面。

東海的云霧中,隱約傳來悠揚的笛聲,那是鮫人祭師在為阿璃送行。月無痕將阿璃留下的青銅匣沉入海底,看著它化作一座新的珊瑚礁。珊瑚礁在海水中搖曳生姿,周圍游弋著五彩斑斕的魚兒,仿佛在守護著這個新的家園。她知道,這不是結束,而是新的開始——當月光再次灑滿海面,星芒與蓮花的雙生傳說,將在斬龍刀的守護下,繼續書寫新的篇章。而在遙遠的星象閣,一面新的銅鏡悄然出現,鏡中映出的,是月無痕與白晨晨并肩而立的身影,他們的身后,是漫天璀璨的星芒與盛開的蓮花,那畫面美麗而祥和,預示著未來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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