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你這鈴鐺有什么說法？”

小姑娘抱著膝，縮身坐在烏蓬里，錢鈞問起鈴鐺，她就晃了晃自己腕間的鈴鐺。

“老一輩人都說我們生在水上的命薄，就像水里無根的草一樣，守不住，所以才給我戴了長命鎖，還有鈴鐺，說是能帶來福氣，能安定下來！”女孩晃了晃鈴鐺，天真爛漫，仿佛不知道無根浮萍的意思。

“我這個鈴鐺有十顆，我十歲了?！?

“這樣啊！”

這時候，搖槳的漢子招呼道：

“上岸咯！”

錢鈞望了眼河邊，然后放下筷子，擱下幾角銀子。

“魚很好吃。”

小姑娘這才止了話，把烏蓬往后推了推，瞧著錢鈞撐傘上了岸，見人遠去，她扭頭道：“爹，客人點的魚還沒吃完，銀子也給多了！”

漢子從外面坐了進來，一解蓑衣，瞧著懂事的閨女，笑道：“那是客人賞的，下次再遇上，多撈點！”

“哦，爹，你吃點吧！”

……

……

上了岸。

身后有幾道影子跟著，錢鈞有意無意地朝那邊看了看，那幾人就消失了。

確認那幾人沒再跟來，錢鈞快速離去。

回家中換了身行頭，錢鈞看著身上的幾處傷口，此刻血肉蠕動，早已閉合不再流血，估計再過幾天就會愈合。

殺秋水劍沒費什么勁，拿著青麟劍幾下就將其殺死，他身上的傷都來自李青麟。

尤其是他那把劍。

通體青色，由數段骨節狀的凸起，上面有鱗片紋路，灌注真氣好似一條青色游魚。

武道天眼透過劍身，能看見里邊有著血液般的液體，還有血管般的細絲。

“難不成這劍還是活的？”

錢鈞看得詫異，這劍到底是什么東西做的，竟然還有些生氣，而不是純粹的死物。

思索片刻，他也不再糾結，把劍放好。

將傷口上了點藥，綁好白布，穿上衣服。

錢鈞轉身就出了門。

他朝著隱月酒樓那邊走去，剛到門口，似乎有人認出了他，原本還熱鬧的酒樓頓時啞火。

沒有管這些三教九流的人物，錢鈞直接走了過去，找到了肥油張。

肥油張見著他，嗅了嗅，然后說道：“錢爺，這是殺了幾個人??？”

他這么說，心里已經清楚李青麟估計已經沒了。

“規矩呢?！?

“在這呢。”

肥油張咬咬牙，反倒是給了錢鈞幾張銀票。

“殺了兩個，青麟劍和秋水劍?！?

錢鈞說罷，把青麟劍擺上柜。

“厲害，您是這個！”肥油張比了個大拇指，目光在那青麟劍上打量個不停，之前的肉疼之色也散了個一干二凈。

“這雖是江湖恩怨，但我得提醒您一句，這漓江劍派能成長到這般勢力，與官府那邊的大人物有莫大關系。殺人的時候倒是威風，可別忘了防著暗箭吶！”

“多謝提醒?！?

不用他說錢鈞也知道，只是以他如今的實力，整個九江郡只有寥寥幾個高手能對他產生威脅。

況且腿長在身上，打不過跑就是了。

“給我講講，這青麟劍是什么來頭——我說的是這把劍?！?

“你這算是問對人了，青麟劍可不簡單。這劍不是那些破銅爛鐵打造的，而是取自一頭活了幾百年的青魚妖的脊骨，打磨煉制而成?！?

肥油張侃侃而談。

錢鈞好奇問道：“這劍是源自一頭幾百年的青魚妖的脊骨？”

“對，話說一百多年前啊，這漓江當中有個鐵龍王，吃人無數，偏偏身上鱗甲堅硬無比，就算那幾丈的神臂弩也奈何它不得。官府派戰船拖著鐵網去捉它，結果卻是被鐵龍王撞穿了戰船，死傷慘重?！?

“自此啊，百姓們沒辦法，不得不供奉這鐵龍王，每月約定時間獻上牛羊家畜甚至還有童男童女，供這妖怪享用，這才能圖個暫時安穩。”

錢鈞越聽越覺得熟悉，這不就是水龍王的劇本么。

“那后來，是不是有高人出手誅殺了這妖怪？”

肥油張“喲呵”一聲，“您也聽過這個故事？”

“我猜的?！?

“呵呵，后面有個高人路過漓江，見百姓們被這妖怪強迫供奉，于是出手降妖，兩者斗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最終那高人殺了鐵龍王。百姓們把鐵龍王抬上岸，才發現這家伙居然是只數丈長的青魚妖?！?

“那高人取下部分，剩下的就分給了當時幾個參于殺妖的武夫，其中一個就是漓江劍派的祖師，至于后來嘛，您看這把劍就清楚了?！?

肥油張喝了口茶，又說道：“這故事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其中杜撰的內容居多，不過那高人，青魚妖和這把青麟劍，都應該是真的。”

“數丈長，無懼神臂弩的青魚妖……”

錢鈞聽得仔細，不由得想起了之前那猴妖的話，于是問道：“這妖怪在齊元國境內多嗎？”

“多個屁！”

“要是妖怪多了，咱們還能活得這么滋潤嗎?！?

“不過妖魔的確還在，不說別的，那天下武學圣地太和山里頭，就有頭千年以上的鎮山神獸，說是神獸，其實就是只妖怪，只不過是跟對了人罷了?！?

“正所謂萬物有靈，那些畜牲野獸，只要得了些機緣，都有可能開啟智慧，化身妖魔。所以這妖魔是永遠殺不干凈的，而且有妖魔其實也不算壞事，那些妖魔身上的皮肉骨頭都是上等的材料，甚至還有武夫專門去捉妖發財。”

錢鈞默默聽著，這番見聞倒是與那猴妖的說辭不同。

他想了想也是，那妖物的話怎么能全信呢，要是全信了就是個傻子。

“那有沒有妖怪建立的國度？”

“哦？”

肥油張認真看著錢鈞。

“您還真是博聞多識，這種事情都知道？”

“難不成真的有妖怪建立的國度？”

錢鈞本以為那猴妖只是一派胡言，妖言惑眾，但看肥油張這語氣……

“這就要提到很久很久以前的傳說了，淵國，寧國，齊元國……還有那些各種各樣的小國，其中最開始都是一個大國圣朝分裂開的，至于分裂的原因，我看那古書上說的，就是因為咱們人和那些妖怪打仗，消耗了太多，導致了內亂不斷?！?

“據說那些妖怪在妖王的帶領下，建立了國度，學著人的模樣組建軍隊什么的，一度快把人給吃干凈了?！?

“那古書也說不清楚到底誰輸了誰贏了，最后人妖兩族被天險隔開，各自休養生息，才有了現在的局面。聽說那些西域來的異人，金發碧眼的，就是因為有了妖怪的血脈。”

“那些去過西域的商人，也說過那邊的情況不太好，各種妖魔縱橫，雖然珍寶無數，但也得拿命去搏。不過那西域的美人倒是別具風情，嘿嘿……”

眼見肥油張越說越歪，錢鈞連忙叫他打住，聊起了別的事情。

不過他也更加清楚了，這個世界十分廣闊，歷史也十分悠久，那些傳承數千年的神話傳說史詩，雖不能全信，但也印證了一部分真實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