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天眼……”

錢鈞再看向其他人，亦是如此，眼中的世界再武道天眼發動的時刻，都變得通透無比。

所有動作，所有招式，所有功法，在其眼中根本沒有什么秘密，可直透本源，再快的動作在其眼中也如蝸牛一樣遲緩。

錢鈞不清楚這武道天眼是否可以通過抵達高深境界，以不俗的修和武道造詣而后天形程，但他現在確確實實在中三關境界當中就擁有了這般奇特天賦，獨特命格。

雖然如今的天眼還未臻至圓滿，但也顯現出了不一般的偉力。

“只是之前還算快速的動作，卻也無法匹配武道天眼的動態視力。”

錢鈞雙手瞬間探出，速度越來越快，數息后方才停止。

在此期間，無一滴雨珠順利落在身上。

他輕呼一口氣，澎湃的血氣慢慢散去，看著多出來的新命格，心情有些愉悅。

接下來需要做的，便是適應這樣的超視狀態，以及，開發出更多的招式。

認真說來，此時的他，除了沒有領悟意境外，單論殺傷力，目力，抑或防御力，都遠超普通罡氣境武夫。

他朝外邊走去，行走間，慢慢舒緩了對氣血的壓制。

剛走到外邊，錢鈞就見到了迎面走來的方舟等人。

除了方舟以外，其余幾人體內氣勁運行路線都被錢鈞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初步得到的武道天眼，還未真正發揮出原本的力量，對于修煉了神功的方舟，他目前只能看出對方流于表面的罡氣運轉。

“錢鈞兄弟，昨夜可還休息得好？”

“多謝方幫主盛情款待，在下休息得很好。”

幾人寒暄幾句，方舟就命身后之人端來了之前約定的金票。

“之前之事，我已經聽萬三那小子說了，多謝錢鈞兄弟的仗義相助。”

“方幫主客氣了。”

錢鈞聞言點頭，接過金票數了數，足足有一千四百兩面額的金票，比他之前約定的還要多出四百兩。

“錢兄弟對我方舟有著大恩，這些只是些許薄禮，至于神功之事，我幫中事務眾多，還未處理，我亦是有傷在身，不便演練武功，還請見諒。”

“不如兄弟在我幫中多住些時日，待到幫內安定下來，再將神功交付兄弟。”

錢鈞聽完這番話，也是點頭答應下來。

……

……

經過一日的整頓，翻江幫戰死兄弟的石首都已被收納整理，齊齊埋入了附近的青山當中。

由于時間倉促，所以方舟只找來一塊巨石，以手為刀化石為碑，立在了兄弟們的墓前。

有人念了名字，方舟就以指為筆，一筆一劃地將其性命刻在上面。

待到戰死的百余人名字刻完，巨大石碑上已經被名字占滿。

幫眾們身穿白衣，對著石碑焚香燒紙祭拜，那鐵打的漢子方舟，也眼睛濕潤地帶著幫眾完成了祭拜。

看著翻江幫眾人這番模樣，錢鈞也有些動容。

在這個以武為尊，等級森嚴的世界當中，像是方舟這般體恤下屬，有血有肉，有情有義之人，已然不多了。

完成了對戰死兄弟的祭拜，方舟帶著萬三來到了另外一處，為自己已故的妻子立了個衣冠冢。

錢鈞亦跟在身后。

這世上有很多人，不是仇人，卻又免不了廝殺，不是愛人，卻又斷不了癡纏，不是兄弟，卻比手足更像手足，比親兄弟還要親。相反，有的兄弟卻手足相殘，兵戈相見，有的愛人，愛到想要殺了對方，而有的仇人，卻能盡泯恩仇，海闊天空。

江湖，就是有太多的可能，可能到把不可能也變成可能。

誰能想到，這個頂天立地，能靠著一雙鐵拳打倒千百武夫的漢子，卻連自己的家人都守不住。

樹欲靜而風不止。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不去找麻煩，自會有麻煩找上來

“我方某自踏入江湖之日起，就明白江湖恩仇遲早會禍及家人。于是便早早讓妻兒隱姓埋名，過上安穩日子，誰知今日……”

方舟說道此處，已是雙眼通紅，起身不覺往前伸手，妻子似乎就在眼前，但恍然驚覺故人已去，只得澀然收手，踱步轉身。

身后，萬三跪在衣冠冢前，已是泣不成聲。

“斯人已逝，兩位還請節哀。”

錢鈞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最終也只能以平淡口氣說出這兩句話。

在他眼中，眼前這個心事重重，內心洶涌的方幫主，無疑是個重情的人。

可一個重情的人，在這魚龍混雜的江湖無疑是很危險的，太看重感情，便意味著你結識的兄弟，看中的朋友，相信的知己，說不定某一天會在你背后捅刀子，背叛你，出賣你，乃至殺你。

但江湖就是如此，充滿了未知的變數，沒有情，沒有交情，沒有朋友，那就少了很多有意義的事情，豈非太寂寞了些。正因為江湖上有太多的爾虞我詐，你瞞我瞞，所以真正的情才顯得彌足珍貴。

所以，盡管見過許多無情無義，但在沒停下之前，他還是想在這刀光劍影的江湖里，遇到能共飲溫酒，聊幾句往事的人，交到朋友，無需太多，知交即可。

人，總歸是群居動物，尤其是對于錢鈞這樣居無定所，常年孤身漂泊之人，內心總會有這樣的渴望。

至于愛情，他諱莫如深。

因為愛更危險，愛有時候就意味著付出，甚至是無條件的付出，然后就會欠下什么，不論是別人還是自己，欠下東西終歸是不好的，因為終有一天都得還回去。

而愛一個人，會耗去你的心力，耗費你的時間，會收了你的銳氣，磨掉你的斗志。

錢鈞是個很自制的人，無論是習武，還是養成的謹慎習慣，日以繼夜，都未曾懈怠，所以，他也許會縱情恣意的傲笑江湖，卻絕不輕易愛上別人。

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美人是英雄冢，有了妻兒家人，就多了弱點，強如翻江幫幫主方舟也不再是毫無軟肋。

所以他表現得性情淡漠，沒有任何人能讓他足夠牽掛，那就沒有任何外在的干擾，他時時刻刻都能保持理智，保持最強的實力去對敵。

錢鈞在此駐足良久，看著兩個被情所傷的悲涼之人。

好像起風了，有點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