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 問道長生:從職業捉刀人開始
- 又涼又甜的冰糖
- 4039字
- 2025-07-21 18:10:02
湖畔的另一頭,但見一根根如劍林立的老木間,有一條筆直往上的寬闊山階,一直延伸到山林盡頭。
“你是什么人?來綠水湖干什么?”
不遠處的草廬里,一個腰系翠綠絲帶的漢子像是方才發現湖畔來人,提劍跳將出來,警覺非常的大喝道。
魁梧冷峻的華服男子沒說話,甚至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一雙眼,只是淡淡的打量著山階盡頭的方向。
但就在那漢子快掠到他十步近的時候。
華服男子的大氅下忽然閃過一抹光,一抹難以形容的光,卻又極端可怕的光。
刀光一亮,青青的刀光,彎彎如月,似青山翠樹,仿佛憑空掛起一輪新月,如飛虹一轉,驚鴻一瞥間,刀光又已不見。
可那十步外提劍的漢子卻已頓在原地,神情僵住,身形僵住,忽然,一縷細細的血線,突然從他的眉心浮現,筆直往下、鼻梁、下頷、胸口、腰腹,然后,從中一分兩半。
等再看去,湖畔的華服男子已不見,湖畔對面,一人正步步拾階而上。
“有人闖山!”
一聲急喝,但見山階兩側,那林木中兀自現出十數條腰系翠綠絲帶的劍客,閃撲而出,紛紛拔劍出鞘,劍身寒光閃動,劍鳴之聲,此起彼伏,響徹山林。
他們要擋人,攔人,擋的正是那山下步步而上的紫黑華服男子。
眾劍齊指來人。
“站住,神劍山莊不準外人踏足,勸你速速退去,莫要自誤!”
有人厲喝相阻。
可那人卻仍舊是我行我素的神情,眼神平靜,步履平緩堅定,沒有絲毫要停下的意思,也沒絲毫去看他們的意思,好似這些人還不值得他駐足移目,只有走,只有行。
“布陣!”
再聽厲喝,十數柄利劍登時分化開來,疊為三排,如大江滔浪,一浪蓋過一浪,朝那不速之客刺去,劍尖攢動,劍影飄忽來去,已成驚人陣勢。
可結局卻是。
“呼!”
勁風撲面,來人腳下不停,背后大氅陡然一揚,墨發似狂龍一激,山階上登時塵飛葉卷,剎那間只聞慘叫。
這十數名守山劍客,手中長劍憑空折斷,而后像是狂風中的草秧,被吹的四仰八倒,滾成一地,翻向山階兩側。
幽靜山巔,突然響起一連串驚急的鐘聲,“岑岑”震響,驚的林中飛鳥四散。
“嘎吱!”突的,紫黑華服的男人終于停下了腳步,他停在了一塊偌大空地上,不遠處,還立著一面青石碑,其上刻有三個鋒芒畢露的字——“試劍坪。”
“閣下闖我歐陽氏山門,傷我歐陽家弟子,今日不給一個交代,只怕你上的了這山,卻已下去不得!”
此處已近山頂,盡頭處,一座偌大山莊在山林間若隱若現。這會,那緊閉的朱紅大門已被人拉開,門軸轉動,走出來一個英姿勃發的中年人,劍眉朗目,下頷蓄著一簇黝黑短須,身穿淡紫色長袍,身后更是涌出無數歐陽家子弟;這些人俱是人手一柄寒光閃爍的利劍,目中精光隱現,功力不弱。
“你是何人?想要找死也得留個名號!”
男子沉眉稍動,還未開口,已有人驚呼道:
“威海王!”
“嘩!”
“啊,你就是威海王?”
這三字一出,山頂眾人無不色變,滿片嘩然。
如今威海王重現,這天下再次動亂起來。
傳聞其天賦異稟,難有抗手,近些年又將武功推演至巔而又巔,完美無缺之境地,其中,還不包括此人所學的諸般奇技,鎮教神功,只是,自他重現江湖之初,迄今為止,尚未有人得見此人出手。
可天下人,又有誰能小看此人,誰敢小看此人。
單憑手下爪牙,此人便已近乎將中原各門各派逼進絕路,沒出過手的他,又該是何等的驚天動地。
“歐陽峰呢?”
錢鈞忽然問。
他目光忽然在人群中搜尋,肆無忌憚,且又有種理所應當。
卻也該如此,普天之下,能擋眼前這位的,神劍山莊里,除了那個被喚作“劍神”的歐陽峰外,又能有誰。
那個淡紫色長袍的中年人沉聲道:“你何以覺得我不是歐陽峰?”
錢鈞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只瞧了一眼,便道:“你?你不配!”
隨意淡漠的聲音,說的輕慢,說的低緩。
那人非但沒怒,反倒還笑了,他淡淡笑道:“說得好,但就算是劍神,他也是我的兒子!”
此人正是神劍山莊當代莊主,歐陽汪洋,亦是歐陽峰的父親。
他似乎很喜歡別人夸他的兒子,特別是錢鈞這樣的大人物,哪怕是貶低他,畢竟,歐陽峰是他的兒子,天底下,任誰能生出歐陽峰這樣一個兒子,只怕做夢都會笑醒。
就在他笑的時候。
人群一分,錢鈞眼中已多了個黑衣勁裝的人,這人袖口緊束,垂著纖細瘦黑的雙手,綁著頭發,背后斜斜背著一柄頗為古舊的長劍,劍柄上還墜著一簇劍穗。
錢鈞忽的蹙眉。
非是他看到了什么讓自己出乎意料的東西,而是眼前這人太普通了,瘦瘦的身軀,黑黑的臉龐,臉上還留著幾顆豆粒大小的印子,更像是營養不良,頭發都有些枯黃,遠遠看去,好像個病癆鬼一樣,一張臉更是尋常普通,這么一個人,恐怕落到人堆里就再也認不出來了。
這會是那五歲握劍,六歲參解劍譜,七歲誦詩百篇,文韜武略,樣樣精通,被傳為英俊瀟灑,驚才絕艷的劍神歐陽峰?
但漸漸地,錢鈞的眼神有了變化。
他看到了對方的眼睛。
那是一雙很干凈的眼睛,干凈無塵,似山下幽幽綠水,不驚漣漪,不覺滔浪,又像是一口庭前古井,照盡日月星辰,深邃如鏡。猝然,他皺眉一展,雙眼陡亮,恍惚間,竟似自那古井中得見一股驚天劍氣浩瀚升騰,銳旺沖霄,勢不可擋。
再看去,眼中的人,似已雄姿英發,氣宇軒昂,眼中鋒芒畢露,如一柄曠世神鋒屹立山巔之上,簡直令人不可思議。
一雙眼睛,竟能讓人有如此天翻地覆般的可怕變化?
“你只來了一人?”
歐陽峰說話了。
他聲音很溫厚。
錢鈞道:“足矣!”
其實,歐陽峰也在暗自打量這位威海王,但觀此人相貌甚是年輕,正直壯年。
他遲疑道:“你要與我一戰?”
錢鈞詫道:“你不敢?”
歐陽峰搖頭:“非是不敢,而是我曾在北方得見一人,此戰,當是我三人之戰!”
錢鈞聞言稍一沉吟,仍是用那副淡漠一切的口氣道:“你是說那天山劍派的肖光寒?不過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屁孩,焉有資格與本王相提并論!”
言語之間,竟是把肖光寒貶的一無是處,當做個弱者了。
歐陽峰皺了皺眉,當日天山之巔峰肖光寒與淵國高手一戰,他恰好在旁目睹,對于那一戰,他可是記憶猶新,何況能走到那一步的,又豈是簡單普通之輩,可萬沒想到這錢鈞居然如此自負狂妄,居然會說出這番話來。
他正要再言。
卻見試劍坪上的錢鈞,扭頭看向一顆挺拔筆直的杉木,就見這杉木不過筷細的樹梢上,不知何時歇著個穿著雪狐袍子的人,足尖踮腳而立,衣袂飄飄,像是沒得一絲份量,隨著樹梢的搖擺,輕輕上下起伏,左右晃蕩。
“嘖嘖!”
這人嘖嘖有聲,語氣隨意,一搭眼皮,正居高臨下,也瞇著一雙劍眸,瞥著錢鈞。
來者非是旁人,正是肖光寒。
翠云峰上,話說那林木間,一人飄然屹立,令眾人紛紛為之側目。
錢鈞孤立試劍坪上,搭眼睨去,肖光寒傲立晴空之下,垂目瞥去,兩道目光,赫然于空中相遇,相逢處,似虛空生電,四目俱是精光爆現,引得強強氣機碰撞,竟憑空激出一朵風旋急渦,天地之力涌動,看的一眾旁觀者無不瞠目結舌。
“這便是那肖光寒?”
望著樹梢上那張近乎妖邪的面容,歐陽汪洋不由的驚詫道。
“你就是那劍客?”
那邊錢鈞也同時在問,語氣古井無波。
肖光眼皮垂的更低了,似笑非笑的輕聲道:“是!”
錢鈞又問:“你來此,莫非是為了和神劍山莊聯手?”
肖光寒聞聽這話,好像有些沒聽明白,蹙眉奇道:“聯手?聯手什么?聯手抵抗你么?呵呵!”
他說著說著忽的戲謔笑了起來。
錢鈞眼波閃晃。
可不等他說話,那歐陽汪洋忽然沉聲開口:“我神劍山莊,哪怕族中弟子悉數抗敵戰死,也絕對不與殺人如麻,為禍江湖的惡賊聯手!”
言語干脆直接,說的正義凜然。
錢鈞本是看著肖光寒的眸子驀的扭向歐陽汪洋,眼露不屑,只是,目光落下,卻被一個黑衣少年所擋,那少年眼中劍氣升騰,好不驚人,正是歐陽峰。
“歐陽莊主說的好,我華山派亦不會與此獠聯手!”
“我也一樣!”
“還有我!”
“咱們亦是如此!”
……
歐陽汪洋話語一落。
不想竟連起附和之聲,山下飛掠來數條身影,皆是各派門人。
“非但如此,待淵軍外敵之禍一平,吾等還要與威海王論個高低,清算往日恩怨,此等為禍一方的勢力,絕不能放任其橫行霸道!”
這些人言之鑿鑿,一連串的話語說出來,卻聽天上響起陣陣輕笑,錢鈞撫掌笑道:“哈哈,好,你們都說的好啊,還得多虧你們提醒,我才記起來本王是干什么的,不過,你們能不能別一唱一和啊,以為唱大戲呢?不知道的還以為進犯中原的是本王!”
看著大笑不止的錢鈞,所有人不知為何脊背生出一股莫名的寒意。
“尊駕雖得無上絕學,但如此做派,實已墮入邪道一流,若不回頭,恐萬劫不復!”
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說道。
錢鈞哂笑一聲:“心眉,之前留你一命你卻還敢叫囂,說的這么冠冕堂皇的,不就是想要趁機仗著神劍山莊的勢,找回些面子么!”
“我明白了,看來你們這些人,真是怕我啊!”
明明大敵在外,這些人偏偏還要窩里斗,亦數得這般正義凜然。
錢鈞忽而想起了那個自稱迦摩的西域僧人,對方雖然有些偏激,但卻和他所行之道有些相似,對于這些家伙的看法也是相同。
“看來你不該來啊!”
肖光寒背負雙手,嗓音像是更冷,也更淡了。
“如今你們齊元國已岌岌可危,卻還想著內斗,實屬令在下失望至極!”
他停了停,又接道:“你若窩在那中,或許還能茍活殘喘一陣,現在卻是迫不及待的前來送死?你看,這些人恐怕巴不得你死呢!”
錢鈞臉上仍是掛著笑,可眉宇間卻驀的騰起一股機鋒峻烈的清寒冷意,袖子交疊的雙手退了出來,他索性已不去看肖光寒,而是隨意的瞧著著自己那十根如同鋼鐵的手指,不經心的輕聲道:“想我死的人多了去了,可惜,這些人都已倒在我腳下,倒是你,想我步入江湖以來,狂徒妄人也算遇見過不少,但似你這般狂的倒是首見,委實有趣至極!”
“不過!”
肖光寒問:“不過什么?”
“相請不如偶遇,你要不要來試試看?”
話到這里,已無需多說。
肖光寒一瞇眼。
錢鈞隨風起伏的身子忽然一住。
就在雙方氣機沖蕩,劍拔弩張之際。
山下卻已接連現出數條人影,一方三人,一方兩人。
“我不是說沒有要事不讓你們上來么?”
錢鈞看著自己的最新收攬的三個手下,一人膚黑如碳,厚唇白齒,一人頭頂發絲根根豎起如戟,太陽穴高高隆起,上身裸露,肩頭纏著一圈手臂粗細的精鋼鐵鏈,還有人卻是個小老頭。
“王爺,外邊有人想燒咱們的船,不過已盡數斃殺。”
“小事而已。”
他說完,又一掃滿山眾人,下頷微揚。
“既然如此,本王也就不矯情了,今日前來本是為下戰書,但你們既然要面子,好,本王給你們面子,自今日起,本王正式向你們宣戰,誰主這江湖沉浮,就一戰定之!”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