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丁頭見鄭和為他們解決了麻煩，冷冷地哼一聲也不再多說什么。

還算這新上任的隊長知道規(guī)矩！

這群人還特地的向方仁道歉，幾人湊了點銅錢給方仁作為賠償。

數量雖少，但也是心意，方仁有錢拿自然也不計較什么。

他也明白其中有捕魚隊隊長的意思。

表面上只是小事，可深層次卻是內部不穩(wěn)定的大因素。

酒師和漁戶在此刻就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內部不能出現問題。

擺脫了魚公，船也算是能進入赤水河內。

赤色的水面上河流湍急。

捕魚隊中健碩的漢子滑動船槳不斷的與之進行拉力，向深處劃去。

方仁發(fā)現，他們總會特地的避開那寧靜清澈的河面處，無論河流多么湍急都不會向那里指染，比起湍流的赤水，寧靜的河面才是最恐怖的。

曹石頭看到方仁疑惑于是道：“其實赤水河曾經不是紅色的。”

“那十四師兄，這河怎么會成這樣？”方仁心中疑惑道。

現在的河面零零散散，好似涂鴉的拼圖一樣。

部分湍急，部分寧靜，非常的有悖物理常識，相比之下赤色湍急的河流占據整個河床的大多數。

“曾經這里有過一場規(guī)模浩大的戰(zhàn)斗，咱們大祁王朝與西域的漠北在這里開戰(zhàn)了，雙方都死傷慘重，足足死了數萬人，本來清澈的河水染成了紅色，赤水河本來只是名諱，卻成了真。

現在戰(zhàn)爭結束了，是咱們大祁贏了。”

“那不應該全部都淪為紅色么，為什么現在又紅又澈？”

“我也不知道，只是聽村里的前輩說咱們赤水河的河神病了。

那時候死的人真是太多太多了，尸體都堵塞了河床，夸張到人踩著尸體過河都沒事，從那之后河神就不庇佑以及回應我們了。

日子久了，赤水河就成了這幅模樣。

我們以為河神離開了這里，可過些陣子，赤水河的河神又回應我們了，不過卻很怪異。

有時候祂自稱自己為龍神，有時候自稱自己為河神。

稱呼自己為龍神時祂會庇佑我我們豐收，反之稱呼自己為河神時就會發(fā)生不好的事情，要吃人的。”

曹石頭講述的上頭，也沒懷疑方仁這位土生土長的村里人為什么會問這種問題，只是認為這樣會很負責，這樣才是一位好的師兄。

方仁記下這些細節(jié)，或許經過那次戰(zhàn)斗后河神精神上就分裂了。

與其說病了，倒不如說瘋了。

到了河中央，捕魚隊們便就紛紛拋網，而酒師們也開始采釀河中的赤水。

老丁頭躬腰來到赤色的河面上進行著示范：

“水是河神的身子，咱們釀酒師釀的就是河神的血，所以不易采多。”

他從身后又拿了一個新的葫蘆，將葫口沒入赤水中，繼續(xù)道：

“每人最多十息，只需少不許多。

十息內堅持的越久，代表酒師的天賦越高。”

這話明顯是對方仁說的，他聽的仔細。

他看著老丁頭堅持四息之后，便仿佛在水中看到了什么，立即制止自己的行為，隨后把葫蘆傳遞給曹石頭。

期間方仁一直在注意赤色水面的動靜，可他并未從赤色的河中看到什么。

然后曹石頭也是堅持了六息，比老丁頭多了兩息，也是似乎見到了什么恐怖的東西，便也將葫蘆從水中拿開。

“十四師兄，請問你看到了什么？”

“是河神……

只有采釀時才能看到，總之你看到河神后就要立即將葫蘆從水中拿開！”曹石頭提醒道。

“嗯，我明白了。”

方仁鄭重地接過葫蘆，感受著葫蘆的重量，掂量掂量仿佛內有乾坤一般，并不感覺有多重，估計也不是尋常貨。

老丁頭看出方仁緊張，提醒道：“別緊張，看到河神是河神在提醒你，只要拿走葫蘆就無事情發(fā)生。”

“多謝十三師兄指點。”

接下來方仁也是有樣學樣，將葫口埋入水中。

“呼嚕嚕”的，水便就從葫口中流入葫蘆中，水不斷流盡葫蘆里，可方仁唯獨感受不到重量的增加。

一息又一息，方仁心中默數著。

四息后，方仁并未看到赤水中有什么。

五息也無事發(fā)生，六息也是如此，就這樣來到了第七息。

身邊的老丁頭和曹石頭臉上露出驚訝。

這無異于代表眼前的方仁在酒師的天賦已經超過他們了。

方仁眼睛瞪的很大，注視著赤水下的動靜。

葫蘆中的水一直在灌，可唯獨沒有見到他們所說的河神身影。

就這樣來到了第八息，最后來到了第九息！

“十五師弟！不要忘記十三師兄的話，十息點到為止！”曹石頭為方仁捏了把汗，堂哥可是在出發(fā)前囑托過要多多關照他這位救命恩人，不能在這方面出現差錯。

堅持九息的酒師，在郎酒閣中也就倆人，這已經是一件非常難得的事情！

“是……是是，聽你師弟的！”老丁頭上了年紀，激動的腦袋也剛轉過來。

方仁自然沒忘記囑托，在十息的時候立即將葫蘆從水中給拉了出來。

可他剛想要這樣做，卻發(fā)生了意外。

只見，河中卻突兀的多出來了一雙森白，擠滿濃瘡，充斥巨人觀的胖手！

臃腫的外表下卻十分靈活。

方仁認為他反應夠快了，可還是慢了一步。

巨人觀的胖手目標是方仁，因為他動作較快的緣故這一抓就落了個空。

人沒抓到，卻牢牢的握住了他手中用來采釀的葫蘆！

方仁立即凝聚渾身氣血聚集于手臂上，可就在下一瞬，河中又出現了一只巨人觀的胖手。

竟然還有一只！方仁心驚。

不，應該說是一雙！

這頭魍鬼，抓準了時機，雖然沒抓到方仁，但也是觸碰到了他。

剎那間，方仁就感覺到靈魂好似被冰凍，人成了冰雕一樣，動彈不得。

方仁立即反抗，他身體猶如蒸爐，凝聚渾身氣血。

血氣方剛下，麥色的皮膚上赤色顯現。

巨人觀的手雖然奈何不了他，但卻能夠將時間拖延下去。

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十息就要轉瞬即逝。

說時遲，那時快！

一道閃爍的弧光與方仁擦肩而過，直擊那張鬼手。

那赫然是一根箭矢，鬼手被射穿，卻沒有波及到方仁。

爆鳴在空氣中產生余波，久久回蕩。

“剛剛好，剛剛好啊！”

這一切也只是一息之內，剛反應過來的老丁頭見方仁無事就松了口氣。

再晚些，就差點超了十息！

曹石頭也是渾身大汗，明明受難的是方仁，但劫后余生的卻仿佛是他一樣：“差點……就差那么點，我就無愧回去見堂哥了。”

方仁拿著葫蘆，抬頭看向箭矢射來的方向。

不遠處，小船在湍急的赤流中滑行，一位戴著面紗，身材高挑的女子正望向他這邊。

她手里拿著自制的弓箭，對方見到自己無事，也是松了口氣。

方仁向對方拱手表示感謝，對方也向他點了點頭以示回應。

這應該就是王叔所說的熟人了。

剛剛那種情況他可以擺脫，可如果穩(wěn)定在十息內，那是不可能的。

船上要保持安靜，報恩的事情，還是等回去再說。

而俗神圖鑒也有了反應。

【你遭遇（白）魍-觀音手】

【釣魚執(zhí)法，陰的沒變！你配合高人解除危機，賞俗氣：1點】

【（白）觀音手-七里】

【錦江村捕魚隊成員，一次失誤跌入水中，成了水鬼。

魚戶者，力窮無盡也，聽從河神調遣，尋活人替命。

惡苦艾草與猛虎，喜川上活人。】

【（白）觀音手：體魄+3】

“聽從河神調遣？

是河神不想讓我離開么……”方仁看到圖鑒上的介紹，若有所思。

而鄭和走了過來，確保他們這仨酒師安全無恙后才松了口氣。

接下來就和酒師沒有關系了，采完釀，他們就可以休息了。

捕魚的好手們撒下網來，開始各自忙碌。

方仁則看向身旁的兩位師兄：“兩位師兄，我有事請教。”

老丁頭本來就沒有架子，在親眼見證到方仁的天賦后也是樂意回答他的問題：“你問吧。”

“為什么不能超過十息，之后又會發(fā)生什么？”

“天妒英才，這句話聽過嗎？”

方仁搖了搖頭。

這句他自然聽過，但放在這個世界就是另一個意思了。

一旁的曹石頭聽的也認真，關于這方面他也是不清不楚。

老丁頭繼續(xù)道：“被神妒忌的天驕注定不會長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