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星沉，天終于是亮了。

幾乎一夜無眠的朱厚照頗為頹廢的坐在椅子上，任由端月等人為他洗漱穿衣。

只是，他陰沉的臉色讓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觸怒太子引來禍事。

“他們三個人來了嗎？父皇可曾下朝？”

朱厚照不大愿意上朝，多數時候對外宣稱的是在讀書。而在詹事府的奏疏里，朱厚照每天課程也排的很滿。

只不過，他基本不去而已。

“回殿下早朝還沒有散，陳大人已經在文華殿等候了！”

洗漱完成，朱厚照便直接來到文華殿。

一入殿內，陳云三人立即向朱厚照見禮。看著他們三人都是睡眼惺忪的樣子，朱厚照原本淤滿的怒火也平息了許多。

待陳云三人行禮完，朱厚照令他們起身后又令賜坐，還讓端月為三人都送了熱茶。

一碗熱茶下肚，同樣一夜無眠的三個人算是恢復了些精神。

朱厚照問道“這東西確定是五石散？來源在哪里？”

“確定，就是五石散，名為壯陽之用，實際服用過多上癮且會中毒身亡！”

陳云之所以會這么確定，因為這東西之前錦衣衛在審訊的時候就用過的。

只不過，錦衣衛只是用作“迷亂”之藥，而真正知道這東西能夠上癮且壞人性命。還是因為某次審訊之中，用的劑量大了些才是使得囚犯難以承受漸漸成癮，后來為求一劑五石散將所知全部竹筒倒豆子。

錦衣衛這才知道，而當時錦衣衛當家人正是袁彬，也正是他在錦衣衛中禁絕了此物。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竟然真的有人會將此物重現于世，并且用作控制他人的“武器”。

陳云說完之后，戴義也是說道“他們就是看著這東西籠絡和控制了許多官員、學子以及街頭無賴流氓！”

“這次沖擊順天府衙與警務局正是他們在背后搗鬼！若是沒有他們在背后支持與煽動，那些人不敢與官府作對！”錢承宗向朱厚照拱手請求“殿下，臣建議將這些鬧事之人嚴厲處置！”

“孤可不曾說過要殺過他們，不殺他們已經是孤仁慈了，既然他們敢如此就要知道朝廷不是他們可以欺辱的！”

這些人朱厚照當然不會浪費，現在的他可是相當缺人手的。宮莊那邊錦衣衛大營還在繼續建造，并且還在擴充。

而朱厚照一直設想的動物園也在建造，其中最大的花銷除了材料之外就是人工了。

現在，有免費的苦力為什么不用呢？

全部抓了，打入苦役營，讓他做工做到死！

“這件事你們三家必須重點關注，查誰服用，查誰售賣也查誰是源頭。查到一個抓一個，不過此事只能暗中進行先不要聲張。”

朱厚照在殿中踱步許久之后，又說到“警務局立即加緊肅清城中那些不服管教之人，孤會府軍前衛以及親軍府協助你們。”

三人告退之后，朱厚照看著陳云交給他的荷包。

“孤的好叔叔啊，真是賊心不死啊！”將荷包用力踩在地下之后，朱厚照一臉陰冷的說道“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手段殘忍了！”

“來人吶！去后宮。”

現在的后宮，其實可以分成兩部分。

坤寧宮是弘治皇帝的后宮，而坤寧宮之后卻是先帝乃至于先先帝的后宮。

在這里住著的都是前朝的太妃，孤燈寡人常年孤寂。尋常時候這里一到了夜里就跟荒墳地沒什么區別，即便是白日里也是一樣。

太陽剛剛升過頭頂，蕭敬在前戴義劉瑾與左右，身后是內正司以及東廠眾多健壯內侍！

“殿下，派人稟報陛下的回來說，陛下聽后無甚反應，只說知道了！”

朱厚照坐在肩攆之上，右邊的劉瑾仰著頭對朱厚照稟告著。聞言，朱厚照只是微微點頭。

而這時戴義也開口說道“殿下，七王爺昨夜里的確進了宮，是從北安門進來的！”

“傳孤的令，昨夜北安門守軍、值班內侍全部斬首，誅九族。”

聞言，戴義都感覺脖子發涼，低著頭久久不敢有所回應。

“孤說話你沒有聽到嗎！”

聽語氣也知道太子這是動了真怒了，身為大明藩王不思避諱愛己，竟然與外人勾結對抗朝廷，更是甘愿與之一起聚眾服用“邪藥”。

甚至為了躲避抓捕，深夜叫開宮門！衡王爺你這就是在作死啊，皇宮封宮你竟然還有如此能量。

這如何讓太子安心呢！

“是，殿下，臣立即吩咐下去。”戴義說完又是仰著頭對朱厚照說道“你殿下，派去安陸與建昌府的人已經出發。”

“繼續派人，沿途查探是否京城人前往，如果有問清來路，如果是邵家還有張家的人，直接解決掉。”

戴義心里沒底所以向朱厚照問道“殿下，會不會打草驚蛇引起他們反抗！”

這個問題朱厚照不是沒有考慮過來，原本他是想著再等一段時間的。

所以，當知道張家是那次人口販賣、逼良為娼的背后主謀之后，他除了和弘治皇帝提了一嘴就在再沒有任何動作。

一心想著先把京城穩定下來，畢竟事情牽扯藩王。可是，他發現自己的忍讓并沒有讓這些人顧及，反而認為自己好欺負。

所以他們更加大膽，不斷的挑釁著朱厚照。

朱厚照要整治京城治安，他們就組織大量的無賴青皮去圍堵順天府和警務局。

這不是下馬威，這是赤裸裸的挑戰。

為了穩妥，朱厚照選擇容忍。

即便是昨晚行動之前朱厚照也授意陳云如果有他們人在，也要放走。當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還是小瞧這幾個人的能量，已經封閉多日的皇宮人家依舊來去自如。

這就讓朱厚照破大防了，之前還竊喜自己的做法的完美。現在就是個笑話，人家自始至終都瞧不上朱厚照。

既然如此，那大家就沒有必要藏著掖著了。直接亮劍，咱們不用遠地方直接干起來。

看看到底誰才是勝者。

“蛇都飛起來咬人了，還怕打草驚蛇？是驚著他們還是嚇死我們自己？”朱厚照忍著怒火說道。

“他們要是敢反，那就讓他們反！那時候，殺他們孤就沒有心理壓力了！”

戴義不清楚是否有天生王者，但是眼前的這位的確有著那股子霸氣與狠辣。說過的話，他也真做的出來。當然，他也豁的出去。

想威懾和控制他，別做夢了。他可能年紀小，但他絕對不傻。

很快來到先帝德妃的住所，朱厚照下了步攆之后就說了一句“進去，所有人都砍了！”蕭敬還有戴義帶著人立即沖了進去。

要說破防，最令朱厚照破大防的事是德妃去年九月份已經死了。可是，如今他的兒子竟然還能輕松的進入到她的寢宮。

這說明什么？

說明他們對于后宮滲透之深，根本不是設個內正監或者殺幾個內侍就能解決的。

“行，算你們厲害。既然震不住你們，那我就把你們全給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