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門左，兵部之北。

原來是留守二衛的衙署，現在被劃分出一半交給上直親軍府作為衙署駐地。

一大早，徐永寧以及劉寧便是走馬上任了。

多年不在朝堂的徐永寧望著承天門，總歸陷入沉默似乎那道門后有什么人讓他念念不忘。

盡管是天子欽定任職上直親軍府，可是徐永寧并沒有得到弘治皇帝的召見。

對此，徐永明清楚原因何在。

所以對著承天門，他暗暗發誓一定要再次堂堂正正走進這道門。為此，他一定會將上直親軍府的差事做到最好，哪怕付出自己的興命也在所不惜。

“祖父，我們快些前去衙署中吧！”徐光祚知道自己祖父一定還在想著那件事，這已經成為祖父的心病。

如果，這件事不能解決。恐怕祖父無論如何都不會原諒自己的，而且定國公府依舊不會重回往日光景。

“祖父，您不必再是為難自己了。陛下既然欽定您來上直親軍府，也就說明陛下愿意給我們徐家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徐永寧猛的望向徐光祚，他瞪大了眼睛望著眼前的孫子。

“阿祚，老夫希望你明白，我們徐家需要拿出成績讓陛下看到，而不是等著陛下青睞。”

“是，孫兒明白！”

“行了，老夫自己前去衙署，你也去大營報到吧！”

徐永寧為主，劉寧做輔。所以劉寧即便是先來，卻還是在門口等著徐永寧到來。

“老國公，多年不見啊！”

看到徐永明到來，劉寧連忙熱情迎了上去。

“是啊，劉帥，多年不見了！”

劉寧聞言笑著揮揮手，然后說道“在老國公面前，我可不敢稱為帥！”

一眾人員到場，司禮監宣布要天子圣旨之后。

上直親軍府，算是正式開張了。

很快，互相寒暄與介紹以后。

上直親軍府的兩位上官對未來的工作做出來安排，三件事。

首先需要從團營中撤回親軍各衛，然后清點人員核查各衛情況，最后開始訓練！

上直親軍府開始運轉，當天上午被編入十二團營的上直二十六衛陸續接到命令，立即從團營脫離分批、有序的回歸各自原來的衙門里。

在設立親軍府的圣旨上說的清楚，親軍各衛以后的所有花銷全部由內帑出錢。

而且，親軍軍官是升是降也不關兵部武選清吏司的事。由此，親軍各衛完全脫離與外朝的任何關系。

整個京城的街頭，時不時就有著一隊隊士兵走在街頭。這又引起了京城的極大好奇，只不過與往常不一樣的是，現在的人們有了不懂的事想的就是立馬看看錦報。

錦報越做越大了，原本是四版現后來增加到六版，如今早就是八個版面。

果然，錦報上真的消息。

要不是，天賦好技能好都不如命好。別的地方百姓受災，京城的百姓卻悠閑看報吹牛皮。

劉四雖然已經是八品的官老爺了，可還是改變了愛熱鬧的趣味。只要人一多，他一窩蜂的追上去和人家侃過來侃過去。

時間到了四月中旬，所以親軍衛已經全部回到自己原先的衙門。上直親軍府立即開始清查各衛人數、武器、衛產以及家屬情況。

除掉錦衣衛與府軍前衛，其他各衛的根本不可能躲不過親軍府抽查，結果顯示大部分的衛連基本滿員都做不到。

更不必說什么衛產等等其他方面了，當弘治皇帝知道這一情況時兼職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臉不可置信問朱厚照“大明朝的軍隊真的成了這幅樣子了嗎！”

對于弘治皇帝所說出的話，朱厚照在心里不能不不藐視。明軍或者說整個京師的京營能夠有如今的這樣下場，其原因就是弘治皇帝的身上。

“軍中占役”讓國家隊軍隊變成了皇親國戚家里的仆人、修亭建樓的苦力。

士兵們逃的逃，跑的跑。堅持到現在沒有逃跑的，完全是因為沒地方可去。

“父皇，親軍如此，那么京營肯定也一樣，或者說全國上下大大小小幾百個衛所都有這樣的問題。”

朱厚照最后還是沒好意思直接說，只是一個勁請求弘治皇帝支持對京營來一次整頓。

只不過，整頓京營的圣旨沒有等到，倒是等來王恕請求朱厚照以東宮太子之尊統領順天府的建議。

“什么，讓我來管順天府？”

當朱厚照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險些沒有從椅子摔下來。

“王師傅，您這不是開玩笑嘛！我是太子啊，不是順天府尹！”

可是王恕不管朱厚照是否愿意，反正作為他回歸朝堂所力主的第一件事，能夠一舉得到通過也說明了這么年了自己的戰斗機依舊沒減。

“殿下，這件事雖然在大明不常見，可在大宋太子署理京畿再是正常不過了。”

王恕說著走事靠近了，他像自家孩子一樣盡量用溫柔的語氣說道“殿下，您要革新就必須要有一個地方實驗。臣以為這個地方京城最合適！”

朱厚照此刻真的懵了，他完全沒有想到的事這老大人竟然這么能整活。

“先生，你從哪兒看出來管理順天府是件好事啊！”朱厚照無奈的問道。

“殿下，要是您牢牢將京城把控在手里，就可以任意施為了。屆時，您還會缺錢嗎？”

朱厚照一想，也對啊！如果我是順天府尹，好像也不錯啊！

說起順天府來，朱厚照心里就一肚子氣。本來順天府作為全國中心，治安卻是出了名的差。

京城，除了繁榮更多的是臟亂差。

而且，上次的人口販賣之事并不僅僅是他們張家一家這么弄。

正是這樣的情況，順天府是該好好整治一下了。

現在的順天府府尹張憲在順天府的位置上的確干的不咋地，盡管順天尹官位高，卻實實在在是個苦差。

所以張憲大多數時候，只是蕭規曹隨。只不過他這個“曹”所隨的蕭卻是之前歷任順天府本身就不出色的管理規矩。

反正前面的人干的不怎樣也都升遷了，我張憲只要不出事也會升遷。就像前兵部侍郎張海，他就是從順天府尹升任兵部的。

順天府問很多，的確需要一足夠份量的人來主事。朱厚照目前威望或許不足，但是身份足夠強大。

而且現在王恕完全就是從朱厚照出發為他考慮，才是有此建議。起來想起，朱厚照心一橫決定答應王恕。

他對王恕說道“王師傅，這活我接了，但您得一直輔佐我不能耍性子一不高興就又回家了。而且，您得保護自己的身體，不能隨便發脾氣！”

“這……”王恕一聽太子竟然是這樣的要求，一時竟然有些尷尬。雖然心里覺得很暖，可就感覺奇怪。

一大把年紀了，竟然被一個小孩子給“教訓”了。

“殿下，此事您放心，老臣為您在效力十年不成問題。”

說著，君臣或者說師徒兩人都是笑了起來。

“王師傅，還有一個事情！”朱厚照突然想起來什么。

“何事？”

“您得模仿錦報，以東宮司經局為主也出一份如錦報一樣的報紙，名叫就叫皇明日報！”

“這個沒問題，老臣對錦報也算了解了。”

自從回了京城，王恕每天必做的事情就讀閱錦報。越是看的仔細，就越發覺得這報紙實在用處極大。

朱厚照覺得自己似乎和王恕很是聊的來，盡管老爺子都快八十歲了但是這并不影響他在思想上的大膽。

老爺子很明確的告訴朱厚照，之所以會有讓朱厚照治理順天府的想法，其最終目的就是為了給朱厚照的改革奠定一個基礎。

很好理解，改革不是一蹴而這是先人們的經驗，所以想要驗證改革是否可行。

就一定需要實驗，而這個適用與實驗的地方，無疑是京城最為合適。即便是有了任何紕漏，因為就在眼皮底子下也完全可以及時糾正。

時間慢慢流逝，下午的夕陽墜入天際，東宮的燭火一盞接著一盞的亮起。

師徒兩人一邊聊著，一邊不停的在紙上記錄著。從順天城街頭的乞丐說道秩序治安，最后再到順天府的重新規劃。

用來記錄的紙張鋪滿了桌子，一老一少就直接趴在地上。一時兩人言語相對，互不相讓的吵著。一時兩人又笑的暢快，互相吹捧。說他是“小機靈鬼”，又說他是“搞怪老頭”。

天實在晚了，身為外臣王恕不好待的太久。剛想告辭離開，卻看見朱厚照已經趴在地上睡著了。

而且，睡的肉眼可見的香甜，嘴角的口水都已經滴在紙上。

王恕看著和自己重孫一般的小人，心里眼里滿是慈愛。或許，大明朝在這個小家伙手里變得更好起來。

他那小小腦袋里有著其他人所不會有的，如天馬行空般的想法。即便是王恕自己，心里已經在期待朱厚照所講究的那些東西變成現實。

將朱厚照輕輕的抱起，走出書房交給宮女，老爺子一臉笑意的離開東宮。

路上，他原本老邁的身軀似乎又回到了壯年時的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