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帶刺的野草莓
- 帶刺的野草莓
- 西湖yuren
- 3881字
- 2025-04-18 06:57:47
一
子志又做夢了,夢見了老家那條兩邊長著野草莓的小路。
這條小路的一頭是子志家,另一頭是珍珍家。
月光像摻了水的牛奶,稀薄地潑在野草莓掩映著的小路。
六歲的珍珍穿著碎花夾襖跑在前面,辮梢的紅色頭繩一跳一跳,像是黑暗里的火苗,杏眼閃爍著,仿佛說著無聲的情話,臉上的小酒窩里則蕩漾著滿滿的幸福。
他們剛才在曬谷場玩過家家,大孩子們起哄讓他們拜堂,珍珍插著梔子花、扎著紅頭繩的辮子掃過他的臉,有干稻草的香氣。
“快蹲下!”珍珍突然拽著他躲進稻草堆縫隙。
隔壁家的阿黃追著他們叫,狗叫聲中,他聽見珍珍急促的呼吸噴在自己耳根,熱乎乎的像剛出鍋的米糕。黑暗中,兩個孩子的手指不知怎么就纏在了一起,汗津津的,卻誰都不愿意先松開。
“明天還玩拜堂嗎?”他小聲問。
珍珍的睫毛掃過他臉頰:“那你得給我采野草莓,要最紅的那個。”
后來子志又開始做另一個夢。
夢中,他夢見十四歲的自己背著書包,珍珍在村口老槐樹下等他,辮子上插著新摘的梔子花。他們沿著溪流走,書包里鐵皮鉛筆盒叮當作響,珍珍突然說:“我娘說女孩子讀太多書沒用。”溪水漫過她的布鞋,她踢起一串水珠,“可我想和你一起讀縣中。”
然后是一個暴雨夜。十八歲的珍珍站在他家門口,蓑衣上的雨水在腳邊積成小洼。她嘴唇顫抖著:“我爸收了施家彩禮......”雷聲吞沒了后半句話。他伸手想拉她,卻摸到一團潮濕的空氣——
“又夢見舊情人啦?”
妻子喬臻的聲音像刀片劃破夢境。
子志睜開眼,妻子背對著他整理真絲睡裙的肩帶,梳妝鏡映出她擰緊的眉頭。
窗外,城市凌晨的霓虹透過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猩紅色的線。
“今天王處長女兒婚禮,你別又穿那件土吧拉唧的灰西裝。”
喬臻踩著拖鞋走進浴室,水聲很快響起。
子志望著天花板上的裂紋,那形狀像極了野草莓的葉子。
浴室門突然拉開:“你媽又打電話來要錢了吧?上個月剛寄了兩千,這樣沒完沒了地要錢,以后喝西北風你喝,我和兒子可不想喝!”喬臻的聲音混著水蒸氣涌出來。
上周母親電話里咳嗽的聲音像鈍鋸子割木頭。他知道母親病得很重,可自己……
母親還說起珍珍常去幫她熬藥。他沒敢問細節,怕喬臻聽見又要鬧。
現在他數著浴室的水聲,想起夢里珍珍辮梢的紅頭繩,算起來,上次見到她已經是十年前了。
二
CT片像塊冰,凍僵了子志的手指。
“晚期了,最多三個月。”醫生敲著片子上的陰影,“老太太不肯住院,說怕耽誤你工作。”
母親坐在病床上,手里拿著一雙鞋。
見子志和喬臻進來,她慌忙把東西藏到被褥下——那是雙男式布鞋,針腳密得能兜住月光……
喬臻向婆婆問候了一下,就出去了。她知道和婆婆沒話說,待著沒意思。
母親趁喬臻不在,悄悄告訴子志:“這鞋是珍丫頭給你做的。她總說省城的石頭路硬……”
子志眼眶發燙。
上次穿珍珍做的鞋還是1977年,臨上大學前夜,她塞給他一個包袱,里面是五雙千層底和二十雙繡花鞋墊。
等到他參加工作、結了婚,那些鞋底、鞋墊還沒用完。喬臻發現后全扔進了鍋爐房,說“鄉下人的東西有虱子”。
母親病房床頭的塑料袋里露出幾個鮮紅的野草莓,還帶著晨露。“這是珍丫頭清早去陡坡摘的。”母親咳嗽著,“說吃這個潤肺……”
子志摸到襯衣口袋里的硬物——一個銹跡斑斑的錫盒。那是子志北上讀大學時,珍珍在月臺塞給他的野草莓干,現在輕輕一搖就碎成了絳紫色的粉末。他想起當年她躲在蒸籠般的灶房烘制這些草莓,手心燙出的血泡……
“珍珍她……”母親突然抓住他的手,“去年施貴醉酒跌進池塘,她總算解脫了。”老人渾濁的眼睛亮起來,“你現在是副局長,離個婚……”
“媽!”子志慌忙看向門外。
門外,喬臻正在走廊打電話,尖細的笑聲像玻璃碴子。
上次母親說類似的話,喬臻整整一個月沒理他。
回程的火車上,喬臻翻著病歷本冷笑:“你媽裝得挺像,就為騙我們回來。”她指甲敲著CT袋,“你的舊情人是不是守寡了?老太太打的一手好算盤。”……
子志盯著窗外飛速后退的稻田。他想起最后一次見珍珍,是在工作后的第二年。那時她被施貴揪著頭發拖過曬谷場,棉襖裂開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的舊毛衣——是他高中時穿過的。
那一刻他站在吉普車旁,手里提著給喬臻買的呢子大衣,像個可恥的叛徒。
三
多年未見的珍珍不知從哪兒要到子志的電話號碼,打電話邀請他回老家看看。
兒子出國了,和喬臻的婚姻結束了,是該回老家看看了。母親走后,子志一直沒再回去過,算算,都快十年了。
高鐵駛入故鄉時,子志差點沒認出站前廣場。記憶里的稻田變成了玻璃幕墻的金融中心,廣播里女聲正介紹開發區規劃。
他拖著行李箱轉了三圈,才確認老宅位置現在是購物中心的停車場。
現在的珍珍正開著建材商店。
珍珍的建材店在五金市場最里面。
隔著玻璃,子志看見她正對著手機嚷嚷:“不開票便宜兩百!”發福的腰身裹在豹紋連衣裙里,金耳墜隨著動作劇烈搖晃。
當她抬頭時,眼角的皺紋像干涸的河床。“大領導還記得老同學啊?”珍珍的笑聲震得貨架顫動。
她拍著真皮沙發讓座,茶幾上擺著功夫茶具,紫砂壺里泡著標價四位數的普洱。“去年拆遷分了四套房,”她掰著涂紅指甲的手指,“我女兒非要我留套小的,說等升值……”
子志望著她手腕上的翡翠鐲子。想起1975年鬧旱災,珍珍把祖傳的銀鐲熔了換糧。現在這個足夠買下當年的整個生產隊。
店外傳來喇叭聲,珍珍的第二任丈夫開著路虎停下,粗大的金鏈子在脖子的褶皺里若隱若現。
和珍珍、子志打了個招呼,珍珍的第二任丈夫說:“不好意思,我有事……”又開著路虎,大聲按著喇叭,走了。
“王老板趕牌局呢!”隔壁店主調侃道。
珍珍擺擺手:“他就這點出息。”
珍珍給子志續茶時,聲音突然低下來,“那年你媽的撫恤金……我幫著跑民政局多要了……”
中午,珍珍在縣城最奢華的酒店請他。
酒店門口堆著幾筐野草莓,已經開始發酵變質。珍珍踩著高跟鞋跨過它們,金耳環晃得像絞刑架的鎖扣。
“那么多野草莓就這樣爛掉?”子志覺得有點可惜。
“現在吃這個的人不多了!”珍珍說。
飯館包廂里,珍珍不斷給女兒笑穎發語音催她過來……
子志夾起一筷子香椿炒蛋。這道當年珍珍用竹竿打嫩芽做的時令菜,現在標著“有機野菜·88元”。
四
當二十歲的笑穎穿著漢服出現時,子志差點打翻茶盞。
那杏眼和酒窩活脫脫是年輕時的珍珍,連仰頭的角度都一模一樣,也和當年的珍珍那樣喜歡在發間插梔子花,。
“張叔叔好!”她轉了個圈,裙擺掃過子志的西裝褲,“我們漢服社下周有演出。”她掏出手機調出二維碼,“您來當評委吧?”……
下午,珍珍說有筆生意要談,讓笑穎陪他去故鄉轉轉。
走在商業街上,笑穎的繡花鞋踩過曾經的水稻田。現在這里鋪著意大利進口地磚,中庭懸掛的電子屏正播放旅游廣告。
“威尼斯!”笑穎突然抓住他胳膊,“我做夢都想去的地方。”
她睫毛在霓虹燈下閃著,“您去過嗎?”
子志搖搖頭。
他想起他和珍珍讀書時,兩人爬上后山最高那棵松樹,望著遠處模糊的鐵路線。
“聽說火車能到上海,”珍珍眼睛亮得像星星,“那里有外國樓房,叫……叫什么來著?”……
笑穎不知何時靠得很近,發間的梔子花香混著香水味,“我媽說您當年能背整本《紅樓夢》。是真的嗎?”
子志笑笑:“這不算什么。”
在仿古建筑的茶樓里,笑穎點了一壺碧螺春。
窗外人工湖泛著藍光,她突然問:“您還會想起您和我媽采野草莓的事嗎?”
采野草莓,那是他和珍珍經常做的事,他怎么會忘記呢?
有一次,珍珍踮腳去夠巖縫里那簇最飽滿的野草莓果實,藤蔓上的倒鉤突然劃破她手腕。
“別動!”子志慌忙抓住她胳膊,血珠已經滲出來,在白皙的皮膚上凝成草莓色的鏈子。
“給你。”他把剛采的那顆最紅的野草莓放進她掌心,另一顆也很紅的放在她洗得發白的藍布手帕上。
身后傳來同學的起哄聲:“張子志看上珍珍嘍!”
珍珍猛地轉身,沾著草莓汁的嘴唇抿成刀鋒,厲聲喝到:“我看上你爸了,你快叫我媽!你媽在這里,再這么瞎嚷嚷,看我不揍你!”
那群孩子頓時像被掐住脖子的雞,再不敢多嘴多舌……
茶霧中,笑穎的輪廓與記憶中珍珍的影子重疊,子志恍惚看見珍珍在煤油燈下讀他借來的《青春之歌》。
“我媽留著你送她的銀杏書簽,”笑穎轉動著茶杯,“夾在《簡愛》里。”她聲音突然低下去,“其實今天是我求她約您的……我想考省大中文系。”……
夜色漸深時,笑穎送他到酒店樓下。電梯門即將關閉的瞬間,她突然塞進來個錫盒:“我媽曬的野草莓干。”
透過門縫,子志看見她嘴唇動了動,口型像是“帶我走”。
五
子志坐在酒店床上,拿出錫盒,盒底隱約可見用針尖刻的字:“小心刺”。
打開錫盒,攤開野草莓干,里面掉出張照片。泛黃的相片上,年輕的珍珍站在野草莓前,發間插著梔子花,辮梢的紅頭繩像團火苗。背面用鉛筆寫著日期:1976.10。
他摸出手機,笑穎的朋友圈更新了九宮格:漢服表演、圖書館自習、咖啡拉花……最后一張是手腕特寫,文著“Freedom”的纖細手腕戴著他落在茶樓的檀木手串。
窗外,新開發的樓盤正在亮燈,LED屏滾動播放著“打造國際化生態新城”。
手機震動,珍珍發來語音:“老同學,笑穎的事……省大劉校長是你朋友吧?”背景音里麻將嘩啦作響。
緊接著是笑穎的消息:“錄取分數線出來了,還差9分……”
子志走到窗前。
二十層樓下,城市燈火像一片電子海,吞沒了所有關于野草莓的記憶。
他想起昨天在珍珍店里看到的賬本,每頁都貼著便利貼:“李局回扣15%”“汪處侄女婚房建材”……
凌晨時分,他回復笑穎:“已聯系劉校長。”附上轉賬兩萬元的截圖。隨后將手機卡取出,折斷在煙灰缸里。……
晨光中,高鐵站像只銀白色的巨獸,吞沒又吐出來來往往的旅客。
列車啟動時,子志最后看了眼這座曾經是故鄉的新城。在某個瞬間,他仿佛看見兩個身影在站臺盡頭揮手——六歲的珍珍穿著碎花夾襖,二十歲的笑穎一襲漢服。她們的身影在熱氣中扭曲,最終被黑暗吞噬。
乘務員來收垃圾時,子志把錫盒扔進托盤。但在列車沖進隧道的瞬間,他又發瘋般搶了回來,把錫盒放進襯衣口袋——那靠近心臟的位置。
沒錢修什么仙?
老者:“你想報仇?”少年:“我被強者反復侮辱,被師尊視為垃圾,我怎么可能不想報仇?”老者摸了摸少年的腦袋,嘆道:“好孩子,我來傳功給你吧。”少年驚道:“前輩!這怎么行?”老者伸出手:“把你手機給我。”少年看著手機上的變化,震驚道:“前輩!這哪里來的百年功力?”老者微微一笑:“好孩子,這是你在天庭的備用功力,以后急用的時候隨用隨取,別再被人侮辱了。”少年皺眉:“這不是法力貸嗎?我怕……”老者:“天庭是大平臺,新用戶借百年功力有30天免息,日息最低半天功力,還沒你吐納一周天多。”……張羽冷哼一聲,關掉了上面的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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