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林墨沉默幾秒，然后忽然笑了，笑聲帶著一絲悲涼：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感覺善惡可以相抵，只要你救的好人足夠多，就可以抵消壞人造成的惡果。

“你錯了呀，秦醫生，善惡不是加減法，功過是不能相抵的。

“一個殺人犯，會因為一輩子行善而變得高尚嗎？

“功是功，過是過，你哪怕救下了一萬個人，也無法抵消害一個人的惡行。”

秦濟生聽到這番話，僵在原地，表情裂開。

他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他思考了一天，好不容易想出的答案，就這么輕而易舉地被林墨推翻了。

“秦醫生，你再好好想想這個問題的答案，明天我再來。”

林墨指了指渾身浴血的蕭煞：

“這個鬼，我可以帶走嗎？”

秦濟生像驅趕蒼蠅一樣，擺了擺手，不耐煩地說道：

“帶走帶走，別讓他煩我了。”

林墨點點頭，走上前去，費力地扛起蕭煞。

蕭煞的身體很沉，再加上他不斷流血，讓林墨扛起來有些吃力。

林墨一步一步走出吉安殯儀館，每走一步，地上都留下一個帶著血跡的腳印。

“放我...回去...”

蕭煞掙扎著：

“我要把他抓回地府！”

“省省吧。”

林墨一巴掌拍散他試圖結法印的手：

“你娘要是知道你這么送人頭，能氣得從忘川河里跳出來揍你。”

蕭煞啞著嗓子問：

“為什么救我？”

林墨望了望朝陽，幽幽道：

“知道地府最缺什么嗎？不是社畜，不是死神，不是閻王。而是——

“較真的傻子。”

——

地府，死神部，格外熱鬧。

“你聽說了嗎？蕭煞昨天單人去找那個五星厲鬼。”

“結果一夜過去了，魂燈都沒亮……估計是沒回來了。”

“他是最強的金牌死神了……連他都回不來，其他誰還行？”

“五星勾魂任務真可怕……”

鬼群低聲議論著八卦，交頭接耳。

就在此時，死神部的大門緩緩開啟。

嘭——

一股淡淡的風吹來，帶著陽間殯儀館獨有的福香紙灰氣味。

林墨回來了。

他穿著一身實習死神制服，袖子上還粘著點紙灰。

他肩膀上，扛著一個人。

準確說，是一個鬼。

渾身是傷，魂體裂紋蔓延全身，像即將崩碎的瓷器。

最關鍵的是，那張臉。

所有人熟得不能再熟。

蕭煞！

死神業績榜常年霸榜第一的金牌死神！

此刻被一個實習死神扛回了地府。

整個死神部，靜了！

靜得連黃泉路的滴水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那是……蕭煞？”

“林墨扛回來的？”

“他一個實習生，竟然又從五星厲鬼手上活著回來，還順便救了蕭煞？”

空氣都快炸了！

林墨一臉淡定，站在大堂正中，扛著蕭煞，把人往一放，啪地一聲。

林墨揉了揉肩膀，嘆氣：

“我這肩快斷了。”

眾鬼震驚到說不出話。

有人剛要開口問點什么，蘇小夭從二樓半空中一躍而下，棒棒糖咔一聲咬斷，興奮地沖他招手：

“菜鳥，你真的把他弄回來了？”

林墨打著哈欠：

“他非要去送命，我就順手帶回來……”

周圍的鬼開始炸鍋：

“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那可是五星厲鬼啊！蕭煞都被打成渣，他怎么安然無恙？”

“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空氣中仿佛被點了一把火。

陸幽這時也匆匆趕來，看到重傷的蕭煞和毫發無傷的林墨，表情短暫失控了一秒。

林墨輕描淡寫道：

“人我帶回來了，你的事，我辦完了，我們兩清了。”

陸幽張了張嘴，最終什么也沒說出來。

他以為林墨會走投無路動用那根判官筆的筆毛，跟五星厲鬼同歸于盡。

結果林墨只靠自己，把人救回來了。

陸幽看向林墨的眼神，徹底變了。

這哪里是實習死神？

分明是一個妖孽！

——

片刻后，蕭煞被塞進了地府醫務室的病房。

陸幽站在床邊，表情冷靜地翻找著什么。

很快，他從兜里掏出來一包陰氣補充劑。

包裝袋上寫著一行字：

“孟婆特調·十全大補湯（鬼用版）”

下面還有一行宣傳標語。

“喝了它，像沒死過！”

渾身是傷的蕭煞陷入沉默，過了兩秒才艱難開口：

“……這玩意兒能喝？”

陸幽面不改色：

“放心，最多拉三天，命保得住。”

蕭煞：“？？？”

林墨站在房間，默默后退半步。

可怕！

鬼的補藥，竟然是陽間的瀉藥？

就在這時，林墨聽見走廊盡頭，傳來一個哼哼唧唧的可愛旋律。

“啦啦啦~我是地府可愛的蘇小夭，誰敢投訴我，我就劈了他……”

蘇小夭蹦蹦跳跳地出現，手里還拎著一個購物袋，她笑得燦爛：

“菜鳥，蕭煞還活著嗎？我帶來地府特制營養液！”

蘇小夭神秘兮兮地揮舞針管：

“據說注射后能瞬間滿血復活！”

林墨盯著那管像滅世毒劑一樣的液體，忍不住問：

“這玩意兒……真的不是毒藥？”

蘇小夭歪頭想了想：

“唔……上次測試的時候，小白鼠是炸了。但說不定對鬼有用嘛！”

“？？？？？”

這時，啪的一聲。

醫務室的鬼醫往蕭煞病房門外，貼上了一張警示牌：

【蘇小夭與狗不得入內】

——

當晚。

林墨窩在宿舍里，坐在桌前，研究那根從未動用的判官筆毛。

林墨盯著它看了半天，突然感到后腦一涼。

“咚！咚！咚！”

窗戶上傳來敲擊聲。

林墨一轉頭——

蘇小夭的臉正貼在窗戶玻璃上，笑得像個索命的女鬼。

“菜鳥，開窗呀！”

林墨看了看窗外：

“……主任，這里是十八樓。”

蘇小夭振臂高呼：

“我知道啊，所以我爬了二十分鐘，快讓我進去！”

林墨開窗，蘇小夭一個翻滾落地，動作行云流水，還抱著一堆零食、手拿靈魂爆米花。

“鏘鏘！造反研討會，正式開始！”

蘇小夭啪地一聲攤開一張地圖，鋪滿了整張辦公桌。

是她親手繪制的《地府戰略部署圖》。

上面滿是潦草箭頭，血紅色符咒畫出來的BOSS笑臉，還有潦草的備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