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用的時候朝前，沒用的時候朝后很多時候都是正常的事情，特別是在這個越發荒誕的時代。

凱瑟琳一通加急的電話打過去，當場就改變了局面，畢竟她現在是高貴的投資商了。

麗水大酒店的水晶吊燈在李強臉上投下細碎的陰影，他摸著臉上尚未消退的淤青，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快速滑動。

李鐵柱在一邊，看著李強焦急的打電話，心里也是對人性有了更多的認識，誰知道前一陣子還和李強要好的老張居然能這么做事。

三天前老張帶著幾個打手找上門，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斥，他只是多說了兩句，立刻就挨了一拳，直到現在顴骨還隱隱作痛。

縣城婆羅門，能和你說話就是給你面子了，影子和別人的影子疊在一起，就會擔心自己的功德被別人吸走。

帶著誰進了圈子那更是“君恩厚重”，要是這人不懂的做事，那可就別怪他們教訓教訓了，這些人說到做到。

電話撥通的瞬間，李四海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強子，什么事？”

李強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聲音聽起來鎮定：“四海，我給你爭取到了兩周時間。凱瑟琳那邊咬死了要見你，但我跟老張磨了整整一夜……”他頓了頓，窗外暴雨傾盆，雨水拍打著玻璃，“兩周后，你必須去，地址我稍后發你。”

這是把之前說的一個月，現在只剩下兩周，這有點打亂李四海的計劃。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李四海的聲音帶著幾分疲憊：“強子，你知道我不想和他們扯上關系，能來就已經很不錯了，這是與虎謀皮。”

“我知道！”李強猛地提高音量，又立刻壓低聲音，“可現在不是由著性子的時候！老張說了，要是辦不成，我和鐵柱子都得完蛋！”他捏緊話筒，指節發白，“四海，算我求你，就當是為了兄弟……”

掛斷電話，李四海站在清水村的老槐樹下，望著熟悉的青瓦白墻。雨水順著樹葉滴落，打濕了他的肩頭，大黃還在一邊搖著尾巴蹭他的褲腳。

手機在褲兜里震動，李強發來的地址赫然是米倉山深處。遠處的山巒被雨霧籠罩，仿佛蟄伏著某種巨獸，而他，即將踏入這場早已設好的局。

“可恨，我就是第二個王道長啊！”

李四海覺得難辦，他肯定不愿意山中的秘密被歪果仁奪走，可是現在看起來都沒得選了。

一切的壓力都到了他一個人的頭上，他日后真是左右為難，怎么選都會萬劫不復。

“算了，還有兩周，我要盡快進山，再采集一些精粹點。”

李四海覺得，這一次他還要進山采集更多的精粹點，利用這些精粹點準備好對付這些人渣的底牌。

到時候，縱然是與狼共舞，他也要做到，自己才是那頭餓狼。

李四海抬腳往家走，泥濘的小路在腳下發出“吧唧”聲響。遠遠望見河邊的倩影時，他腳步微頓——魏婷婷蹲在青石板上，素色裙擺被河風掀起一角，手腕在淘米水中起落，濺起細碎的銀花。

聽見腳步聲，她脊背明顯僵了僵，猛地回頭，杏眼圓睜和李四海直接對視，這時候越發識趣的大黃居然悄悄跑到一邊消失了。

她本來期待李四海像是一個英雄來拯救她，可是到最后，李四海只是給了一個無法滿意卻又無法拒絕的幫助罷了。

這讓他們之間，本來基本確定的關系也崩壞了，雖然不至于成為仇人，卻也使得兩人之間的氛圍變得越來越奇怪。

“看什么看？”水珠順著指尖滴落，在她腳邊暈開深色水痕。

李四海剛要開口解釋，卻見她別過臉，聲音悶悶的：“家里灶火還熱著，要吃飯就過來。你家沒人，回去也是一團糟。”

看起來，魏婷婷雖然對被李四海忽悠還有幾分不滿，但是到了這個時候已經逐漸接受了現實。

他鬼使神差地應了聲“好”，跟著她穿過爬滿絲瓜藤的籬笆門。堂屋八仙桌上擺著兩碗白粥，一碟腌菜，還有個油瑩發亮的荷包蛋。

其實李四海自己也知道事情為難，可是就算是他也沒辦法承擔那驚天的費用，藥神是不存在的，唯有盡可能的互相幫助罷了。

“我媽回村調養了，藥……”魏婷婷把筷子重重擱在碗沿，“我托人問過赤腳醫生，仿制藥只要劑量對，確實能續著命。”她盯著碗里打轉的熱氣，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陰影，“那天……是我急昏了頭。”

李四海捏著筷子的手緊了緊，這個時候大黃又出來了，他夾了幾片肉給大黃，讓它在地上舔著吃。

窗外雨勢漸大，敲打瓦片的聲音里，他忽然想起在省城時她紅著眼質問的模樣。此刻這般平靜的妥協，反倒讓他心里發澀。

“等處理完這事，我陪四嬸去山里尋些草藥。”他舀起一勺粥，“有些老方子，說不定比西藥管用。”

魏婷婷沒接話，只是默默把荷包蛋夾進他碗里。

油花在粥面漾開，映得她耳尖通紅：“趕緊吃，吃完幫我劈柴。”

這幾句話，雖然是很簡單，卻也重新確定了兩人之間的關系。

這樣的情感反而更加特殊，更加的健康，魏婷婷沒有完全依賴李四海，而李四海也是竭盡所能的幫助魏婷婷解決她遇到的問題。

他也出了好幾萬塊錢了，不去買真藥實在是因為負擔不起，卻也不是不愿意出力。

“我可以劈柴，不過我又要進山了。”

李四海點了點頭，劈柴是他從小做到大的事情，自然不費事，不過有些事最好還是說清楚。

魏婷婷皺眉，這怎么才回來，就想要進山了？

“不行，你才回來，我還沒有好好地和你聊聊。”

她不希望李四海進山，而李四海看著魏婷婷的臉，心想要是他一直拒絕那些人，會不會到頭來也牽連到魏婷婷？

想到這里，李四海也就神情冷淡了，他不會把事情牽連到自己喜歡的人身上，哪怕他也不想輕易離開。

“哎，有些事不好和你說，不過現在我不得不出去，等我活著回來再和你解釋吧。”

李四海明白，現在他真的和魏婷婷有幾分不清不楚了，所以他更要小心，一定要活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