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瘋狗擋道
- 都督府新來的侍女是個三流細作
- 帷余
- 2102字
- 2025-04-25 22:00:00
鳳凰雛冷冷地瞧著公子,他的眼睛明亮、銳利,眼中閃爍著刀鋒般的光芒。
穆衿笑了笑,“長史看人的眼光雖毒辣,難道永遠沒有看岔了的時候?”
他眼睛瞧向鳳凰雛。
鳳凰雛自然也在瞧著他。
兩人的目光相撞,宛如一柄利劍刺上了一塊高山上的萬年玄冰。
任誰也看不出到底是劍鋒銳利,還是玄冰堅硬。
兩人雖然都沒有說話,但目光中已交換了無數信息。
“我手底下的人前些時候,在我回來的路上給了我一樁情報,公子不想知道是什么?”鳳凰雛決定攤開和他說明。
穆衿的目光望向院外正在和笑菊丟沙包玩兒的皎然,始終跟隨著皎然的背影。
他轉過頭來,又笑了笑,悠然道,“長史想說什么?”
“當初是公子要與我合作,想要逃離此地,難道不是?”
穆衿的視線被皎然的笑聲所吸引,又看了幾眼。
她來時這里還是個幾近頹敗的院落。樓閣重重,在日光下的一些殘影如鬼魅一樣駭人,高墻樓閣無一不讓人窒息,青瓦有幾處早已剝落,到處都顯出一種死亡的氣息。
潮濕的地方,生著厚厚的青苔。
所有人的話語都凝固在了秋冬的濕冷里。但是皎然來了之后常常推開他的窗子通風,叫陽光灑進來,她也常常蹲在地上鏟除濕噠噠的青苔雜草,有一次笑菊說,公子喜歡這些青苔,她就說,可是雜草青苔多了,春天來了就有蚊蟲,公子就更不喜歡了。
海棠花開的那會兒,府中的海棠鋪天蓋地。
她去折海棠枝,然后用海棠枝挽成花冠。
那海棠花是夫人最愛,旁人都不敢摘,她武功那樣差勁,居然也能躲過衛兵,足見機靈極了。
他那時看著將海棠花捧到他面前傻笑著的皎然,也不由自主地跟著傻笑起來,明知她是在惹禍,卻又忍不住覺得開心,最好燒了夫人的那片花圃才好呢,摘她這些花又算什么。
一陣春風拂過,皎然的衣擺在風中輕舞,她走到他面前,高舉起了手上的海棠花,那時他只覺得兩人在一個很遙遠的地方,已經遠離了都督府,遠離了人間。
過了很久,他才說,“我沒有忘記,你和我之間的交易,我一直記得。”
鳳凰雛立刻接著道,“那為何我手下的人說公子居然在親自教一個侍女寫字?”
穆衿的目光這才移向他。
鳳凰雛只知道他教皎然寫字,卻不知道無人在書房中伺候時,他的書桌上用硯臺壓著一張張皎然寫過的字。
他教皎然寫字,皎然錯字多的紙,他都放在一邊。
等皎然不在的時候,他偷偷將這些廢了的詩篇整理到一起,一張張仔細地壓平放在硯臺下,她的字寫得不算好,但她是他親手教出來的,所以她的字是臨著他的寫。
他隱隱覺得這樣做,像是造出了一個新的他,一塵不染的他,自由自在的他。
一點都不像樣的字,原本入不了他的眼睛。
可他所以喜歡藏著這些字,是因為他覺得這些字,每一個都是皎然親手寫的,而皎然又是他手把手教的。
微風過處,硯臺壓不住的一角,紙張隨著風飄動,發出沙沙的摩挲聲,仿佛是某種欲望在風中慢慢凝結。
茶已經涼了,爐火也熄了,鳳凰雛站起身來要告辭了,“還有個好消息沒說,我為你找了個幫手,《高山壽》我們很快就能拿到了。”
次日皎然終于出府去了,她求了許多次,公子終于同意了。
不過仍要求她傍晚之前必須回來,無論她買什么吃食,都要給他帶一份。
她興沖沖地出了府門,這還是她來到休屠第一次離開這里。
順著師兄此前說過的路線,皎然一路來到了師兄和師姐暫住之處。豈料正待她去穿過一條街道時,有人拿小東西猛地砸了一下她的后背。
皎然回身去看。
怎么是柴毀這個魔王!
更不好的是,不遠處皎然已經瞧見了步月師兄,如果柴毀和師兄見面,不知柴毀會不會多此一舉去追查師兄的身份,這樣一來,事情就會變得更麻煩。
她有些后悔,說不定柴毀就是跟著她出來的,這個人三番兩次試探她的武功,第一次她還沒有察覺,第二次她從橋邊走過,他故意絆了她一下,但總歸是練了些拳腳功夫,皎然很快穩住了腳步,不至于摔倒。
第三次她要去接公子從青碧苑回來的路上,半道上柴毀擒住了她的手臂,和她動起手來,她自然不是他的敵手,被他摸了幾下,正氣惱要回擊時,他卻一拳打在她肚子上,疼得她眼中含淚,立刻直不起腰來。
等她從疼痛中緩過神來,柴毀已經大搖大擺走了。
皎然發誓,等有一天機會來了,她一定要朝柴毀肚子上踹幾十次,讓他感同身受。
她正躊躇,柴毀又拿了干棗砸了她一下。
“喂,你是死人?”
皎然緊緊握住了拳頭,“見過三公子。”
“你出府做什么,是穆衿吩咐你和誰接頭?”
皎然被他這胡扯八道的說法逗笑了。
“你笑什么?”他顯然不喜歡皎然恥笑他,這損傷了他的顏面。
皎然說,“婢子……是見都城中熱鬧,這是第一次出府才笑的。”
“大鳥飛不出去,就讓小雀從縫隙中鉆出去求救,照我說,穆衿還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公子沒有委派我出府做任何事,就只是讓我出來透透氣罷了。”皎然道。
“還真是見了鬼,你們苑中從不許侍女小廝出府,你怎么就能光明正大出來呢?”
“公子心善,替我求了大人,大人也允了,這有什么稀罕的。”皎然道。
“他,心善?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個不停,笑得不像是個人樣。
皎然煩躁極了,轉身就走。
被他扳住了肩膀,“哪里去?”
“放開!”皎然覺得他真像是條狗,逮著誰咬誰。
她反手便是一肘擊,直沖著他胸膛去,柴毀一掌便握住了她的手肘,“你的根骨不賴,是我迄今為止,見過第三個有這樣根骨的人。”
皎然不想聽他亂說一氣了,她的根骨在門中是最差,阿娘阿爹早就說過,正是因此才高低練不成一套拳法,否則此時好歹還能跟他過幾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