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停頓了一下。

“新鮮牛羊。”

聽到這句話，不僅是尤教授，其他研究員的眼睛也亮了起來。他們互相對視，眼中都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你們，真的愿意讓我們繼續做研究？”尤教授的聲音有些顫抖。

宋雨秋鄭重地點頭。“科研對于基地的發展至關重要，我們需要你們。”

“不過，”宋雨秋話鋒一轉，目光變得犀利，“我需要先確認你們的家屬情況。”

尤教授連忙帶著她穿過狹窄的走廊，來到他們的住處。一間簡陋的棚屋內，幾個中年婦女正蹲在地上縫補衣物，衣服上打滿了大大小小的補丁。角落里，幾個面黃肌瘦的孩子正蜷縮著打盹，身上蓋著破舊的棉被。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霉味，墻角處有水漬痕跡。這就是末世里大多數人的生活狀態。

宋雨秋的目光在每個人臉上掠過，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十個家屬，三個孩子，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人數不算太多。

“可以，”她輕輕點頭，“但是到了我的基地，所有人都要工作。”

“我們能做什么？”一個眼角有細紋的中年婦女怯生生地問，手中的針線都停了下來。

宋雨秋環視四周：“種地，養殖，紡織，什么都可以。只要肯干，我保證你們衣食無憂。”

她的話像是點燃了希望之火，原本死氣沉沉的空氣突然活了過來。眾人眼中都泛起了光，開始小聲地議論起來。

“真的能有自己的研究所嗎？”

“聽說她的基地物資很充足......”

“總比在這里干體力活強......”

然而就在眾人憧憬未來的時候，一個叫田立的男人突然站了出來。他穿著一件沾滿油漬的工裝，表情倨傲。

“我和我妻子不去，”他冷冷地說，“我們好不容易在K1站穩腳跟......”

話未說完，他妻子就跟著站起來，尖聲道：“對！我們不去！誰知道你是不是在騙人！說不定是人販子呢！”

屋內突然安靜下來。幾個孩子被吵醒了，揉著惺忪的睡眼。

宋雨秋眉梢微挑，目光中閃過一絲不屑。她懶得理會這對夫妻的叫囂，正要說話，腰間的傳呼機突然響了起來。

“嘀嘀——”

是端木星。

“在哪？”對面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宋雨秋唇角勾起一抹笑：“居民區，過來接我。”

掛斷通訊后，田立妻子的表情更加不屑了。她抱著胳膊，冷笑道：“裝模作樣！端木隊長怎么可能來這種地方......”

她的話還沒說完，突然看見門口的人群不知為何紛紛讓開了一條路。一道挺拔的身影從遠處走來，軍裝筆挺，步伐沉穩有力。

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們看，又來人了。”人群中有人小聲嘀咕。

“是端木隊長！”另一個聲音壓得更低。

宋雨秋轉身，看到端木星大步走來。他的軍靴踏在泥濘的地面上，濺起細小的水花。黑色的作戰服被雨水打濕，更顯得身形挺拔。

“端木星，”她開口，聲音清冷，“這些人，我要帶走。”

端木星在她身邊站定，目光深邃如夜：“你要的人太多。”

雨聲漸大，打在破舊的鐵皮房頂上，發出密集的噪音。宋雨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我出價。”

基地文明的規則就是這樣，居民都是基地的財產，想要帶走，就得付出代價。宋雨秋緊握雙拳，指甲掐進掌心。上輩子在小基地待過，那些交易的場景仿佛就在眼前。

端木星沉默片刻，目光在那群瑟瑟發抖的人身上逡巡：“自愿的可以走，但東西留下。”

這已經算是開明了。宋雨秋松了口氣，有些小基地連人都不讓走，更別說給選擇的機會。她的腦海中閃過那個滿身紋身的暴躁大哥，記得他總說“老子遲早要離開這鬼地方”。

最后，他被兩車大米換走了。再后來，聽說他去的基地被喪尸潮吞沒，尸骨無存。

“成交。”她甩開那些令人窒息的回憶。

“宋小姐，真的可以跟您走嗎？”尤教授顫抖著聲音問道。他的眼鏡上滿是雨水，顯得格外狼狽。

田立的老婆冷哼一聲：“誰知道跟著她會不會更慘？說不定是人口販子呢！”

“閉嘴！”田立低聲呵斥，擔憂地看了眼宋雨秋。

倒是宋雨秋毫不在意，她轉頭看向尤教授：“明天來找我，什么都不用帶。”

“你們跟著宋小姐，是福氣。”端木星突然開口，聲音低沉有力。

這句話在人群中掀起波瀾。雨聲中，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

“端木隊長都這么說了！”

“宋小姐肯定不簡單！”

“我們這次跟對人了！”

田立的老婆臉漲得通紅，她剛才還出言不遜，這會兒被打臉打得啪啪響。

“走！”她惱羞成怒地拉著田立和女兒田甜甜就要走。

“甜甜，記得聽收音機。”尤教授的助手對著小女孩喊道。

田甜甜回頭露出天真的笑容：“一定等你們消息！”

雨勢漸小，端木星帶著宋雨秋往別墅區走去。路上，宋雨秋想起上輩子的種種。那時的她，只是個普通的求生者，在小基地里艱難求存。如今重活一世，她要改變很多事情。

別墅區的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這里的環境明顯比棚戶區好太多。然而還沒進門，就聽見里面傳來砸東西的聲音。

端木星站在門口，看著宋雨秋纖細的身影，一時間竟有些猶豫。夕陽的余暉灑在她的側臉上，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襯得她整個人都柔和了幾分。

他下意識地抿了抿唇，不知為何，總覺得此刻不該讓她踏入這個門檻。

“宋小姐，要不我們先去吃個飯？”他試探性地開口，聲音里帶著幾分難以察覺的緊張。

話音未落，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吼從客廳傳來：“端木星！你是不是又偷了我的餅干？那可是限量版的藍莓夾心！”

宋雨秋忍不住掩唇輕笑，目光落在端木星略顯尷尬的臉上。誰能想到，在外人面前一向沉穩的端木星，在家里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面。

一陣拖鞋摩擦地板的聲響由遠及近，一個身材挺拔的老人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他雖已兩鬢斑白，但精神矍鑠，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此刻，他正瞪著銅鈴般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孫子。

端木星無奈地揉了揉眉心：“爺爺，我帶了客人來......”

老人這才注意到宋雨秋的存在，臉上的怒氣瞬間收斂，取而代之的是長者特有的慈祥笑容：“這位是......”

“她是宋雨秋。”端木星簡單介紹道。

“宋雨秋？”老人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就是那個宋雨秋？末日堡壘的主人？”

宋雨秋微微頷首，嘴角掛著禮貌的微笑。

“快請進，快請進！”老人熱情地將兩人迎進客廳，一邊吩咐端木星去準備茶點，一邊拉著宋雨秋的手連聲道謝，“真是太感謝你了，多虧你幾次救了我這個不省心的孫子。這孩子從小就倔，現在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