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秋靠在一旁的墻上,手始終沒有離開槍套:“看來你以前沒少干這種事?”
“哪能呢。”周明的動作不停,語氣輕快,“我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話說回來,美人隊長,你這身手和膽識,該不會以前是道上混的吧?”
“呵,我可是三好市民。”宋雨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兩人默契地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玩味的神色。卷簾門被打開時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宋雨秋立刻散開精神力,感知著周圍的動靜。
超市內部比商場還要昏暗,連手電筒的光束都顯得有氣無力。宋雨秋取出兩個遠光手電筒,遞給周明一個。收銀臺上積滿了厚重的灰塵,但貨架上的商品明顯被動過。特別是那些高熱量的巧克力和糖果區域,空空如也。
就在這時,二條突然朝著黑暗深處發出低沉的吼聲。宋雨秋立刻舉起手電筒,光束掃過時,一道人影快速閃過。
那是人類的移動方式,靈活而迅速,絕不是喪尸那種僵硬的動作。宋雨秋毫不猶豫地從空間中取出AK,既然周明已經知道她的能力,也就不必再藏著掖著。
“有人。”周明的聲音壓得很低,“看來我們不是第一批來這里的。”
兩人跟隨著二條,謹慎地向超市深處推進。沿途的貨架大都被洗劫一空,只剩下一些不易儲存的生鮮食品腐爛在原地,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
很快,宋雨秋的精神力探測到了值班室里的情況。“七個人,有老有少,沒有靈力者。”她低聲說道,“但不能掉以輕心。”
休息室的門被推開,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群奇怪的組合:兩個十幾歲的雙胞胎男孩,面容清秀卻帶著說不出的陰郁;三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其中一個老太太濃妝艷抹,與這末世格格不入;一個孕婦,臉色蒼白,看起來極度虛弱;還有一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中年男人,眼神卻閃爍不定。
“終于有人來救我們了!”濃妝老太太尖聲叫道,那副頤指氣使的樣子讓宋雨秋皺起眉頭。
但更讓她意外的是,那對雙胞胎突然指著周明,發出刺耳的叫喊。
“奶奶快看!是那個小三生的賤種!”
“他怎么還活著!他也配出現在這里!”
宋雨秋轉頭看向周明,發現他低著頭,帽檐下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那笑容中蘊含的惡意讓她心中一凜。
“美人隊長,你先去二樓看看吧。”周明的聲音異常平靜,“這里的老朋友,讓我來處理。”
夜色正濃,破舊的百貨大樓里寂靜無聲。宋雨秋握緊手中的槍,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周明。那只獨眼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像是潛伏在暗處的野獸。
“我們該走了。”她簡短地說道,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這一整天的搜尋讓她身心俱疲,但物資清單上的東西還差了不少。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樓梯間傳來。
“站住!”尖銳的女聲打破了死寂,“你們這些人也配離開?把那個廢物趕走!”
宋雨秋轉身,看見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老太太帶著兩個十幾歲的男孩氣勢洶洶地走來。老太太身后還跟著一個保姆和一個司機,兩人提著手電筒,神色慌張。
“奶奶餓了!”一個胖乎乎的男孩叫嚷著,“我要吃炸雞!”
“我要玩游戲!”另一個瘦高的男孩晃著手機,“讓她給我充電!”
宋雨秋眉頭微皺,這種場面她見得太多了。末世來臨后,那些曾經高高在上的人依然保持著趾高氣昂的姿態,仿佛喪尸病毒只會感染窮人似的。
“我們柳家可是東川省最大的地產商,”老太太揚著下巴,眼神里滿是倨傲,“我小兒子是河陽市高官。只要你幫我們,好處少不了!”
周明站在宋雨秋身后,臉上浮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的獨眼里閃過一絲宋雨秋從未見過的陰郁。
“別理這個下賤胚子,”老太太瞥了眼周明,厭惡地撇嘴,“這種人就該死在外面!”
“奶奶說得對!”瘦高男孩叫囂著,“他就是個廢物!他媽是個小三,靠勾引我爸上位的!”
胖男孩也跟著起哄:“他們母子就是乞丐,騙錢的賤種!他還坐過牢呢!”
金屬摩擦的聲響在寂靜的空間里格外清晰。
宋雨秋舉起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老太太的面門。她的動作干脆利落,仿佛只是在完成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動作。
再說一遍?”她的聲音像是淬了冰,“誰是廢物?”
空氣凝固了。
保姆和司機嚇得后退幾步,兩個男孩縮在老太太身后,臉色煞白。
宋雨秋討厭很多事。她討厭無謂的爭吵,討厭虛偽的奉承,但最討厭的就是有人欺負她認定的人。
即便她對周明心存戒備,即便她知道他身上藏著太多秘密,但那是她的人。
沒人能在她面前侮辱她的人。
“你、你敢!”老太太聲音發顫,“你知道我是誰嗎?”
“在這里,”宋雨秋冷笑,“你什么都不是。”
“砰!”
一聲悶響,瘦高男孩被周明一腳踹翻在地。他摔得七葷八素,痛苦地呻吟著。
“美人隊長,”周明轉向宋雨秋,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這里交給我。你先去整理物資。”
宋雨秋收起槍,默默轉身。她知道周明不會真的殺人,但他有的是辦法讓人生不如死。
她走上二樓,開始清點物資。末世里,大家都在搶糧食和武器,卻忽視了這些生活用品。但在她的基地里,這些東西的需求反而越來越大。
樓下很快傳來此起彼伏的尖叫。
“啊!他是喪尸!”
“救命!奶奶被咬了!”
“不要過來!求求你不要過來!”
宋雨秋繼續整理著物資,聽著那些驚恐的叫聲,嘴角微微上揚。周明是半喪尸,沒有傳染性,他只是在嚇唬那群人而已。
她一邊整理一邊想起第一次見到周明的場景。那時他渾身是血地站在喪尸群中,獨眼里透著嗜血的光芒,卻偏偏對她笑得人畜無害。
“美人兒,”他說,“救救我?”
那時的她怎么也想不到,這個看似瘋狂的男人,會成為她最得力的助手。
整理完物資,她站在二樓的窗邊,看著樓下那對倉皇逃竄的保姆和司機。老太太和兩個男孩早就不見了蹤影,只在地上留下幾滴可疑的暗紅色液體。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宋雨秋點燃一支煙,試圖驅散這股味道。
“我媽認識他們。”周明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邊,臉上還沾著血跡。他接過她手中的煙,深深吸了一口。
宋雨秋靜靜地看著他,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我媽是個賭徒,”周明笑得有些癲狂,“從我記事起,她就在賭場里出入。那時候我經常餓得睡不著,只能自己煮泡面。”
“后來我爸發現了我媽賭博的事,就把我們趕出了家門。那時候我才三歲,”他掐滅煙頭,“他們一家人都覺得我們母子是他們家的恥辱。”
宋雨秋突然明白了,為什么周明會變成現在這樣。那些看不見的傷口,比喪尸病毒更可怕。它們在他心里扎根,發芽,最終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枝葉間結滿了仇恨的果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