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一個巨大的地下商場，錯綜復雜的街道像迷宮一般延伸開來。明亮的燈光將整個空間照得通明，各種店鋪鱗次櫛比，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寬闊的主街道兩旁是正規的店鋪，裝修豪華，門面整潔。窄小的巷子里則是各種地攤，攤主們熱情地吆喝著，展示著各種稀奇古怪的商品。

還有人背著包四處兜售貨物，神神秘秘的樣子，顯然是在做一些見不得光的生意。

密密麻麻的命數線讓宓溪有些眼暈，各種數值不斷在眼前閃現。她索性不再去看，專心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這么大的地下集市，特安局不管嗎？”她壓低聲音問。

沈君臨笑了笑：“有天機宗撐腰，特安局也不敢輕舉妄動。就算真要查，十分鐘內這里就能消失得干干凈凈。”

宓溪暗暗驚嘆這些人的手段。這個地下集市的規模遠超她的想象，而且看起來經營已久，顯然背后有著強大的勢力支撐。

這時，一名油膩大叔貼了上來。他穿著普通的灰色布衣，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兩位，要不要看看通靈器物？”

宓溪看到他頭上顯示：李豪，23點。這個實力在這里算是最低的了。

“什么通靈器物？”她問，帶著幾分好奇。

李豪神秘兮兮地左右看了看，然后從懷里掏出一個精致的木盒，小心翼翼地打開。

里面是一只看起來很舊的懷表，表面布滿劃痕，指針早已停止轉動。表盤上的數字已經模糊不清，但依稀能看出是西式的羅馬數字。

“這可是好東西。”李豪壓低聲音說道，“是從一座百年兇宅里找到的。”宓溪抬眼看他，只見這個四十出頭的男人穿著件皺巴巴的格子衫，臉上帶著市井小販特有的圓滑。她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等著聽他繼續編織故事。

“那是個外國人的宅子，”李豪說著，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主人是個瘋子，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他拿著把開了鋒的斧頭，把全家老小都給...”說到這，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周圍幾個攤位的人都豎起了耳朵。一個賣水果的大媽放下手中的扇子，悄悄挪近了幾步；幾個年輕人也停下腳步，駐足傾聽。

李豪見狀，聲音壓得更低了：“后來，那房子換了好幾任主人，可沒一個能活過三個月的。他們臨死前都說，看見了那個拿斧頭的洋鬼子，眼睛血紅，獠牙外露...”

宓溪注意到他說話時目光不停地在四周游移，時不時瞥向聚集的人群，像個在確認觀眾反應的街頭藝人。

“上個月啊，”李豪故意拖長了語調，“有支探靈隊去那兒探險，結果死了仨人。剩下的人雖然逃出來了，但也帶出了些邪門的玩意兒。”他舉起手中的懷表，“就比如這塊表。”

一個小姑娘忍不住問：“真的假的啊？”

“千真萬確！”李豪拍著胸脯保證，“我這人最討厭說謊。”

宓溪在心里暗自搖頭。街邊小販的把戲她見得多了，這種拙劣的騙術，偏偏總有人上當。

“要不要試試？”李豪獻寶似的把懷表遞到宓溪面前，“只要碰一下，就能看到那個殺人狂的幻象。不過別擔心，”他擠眉弄眼地補充道，“除非你主動召喚他去殺人，不然它是不會吸走你的魂魄的。”

周圍響起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氣聲。

宓溪裝作遲疑的樣子：“真能看到幻覺？”

“那還有假？”李豪眼睛一亮，“不信你摸摸看。”

宓溪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到冰涼的表面。霎時間，一幅血腥的畫面在眼前閃現。

那是一座富麗堂皇的西式宅邸，寬敞的客廳里，一個金發碧眼的高大男人手持染血的斧頭，面目猙獰，眼神中透著瘋狂的戾氣。

宓溪迅速收回手，可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她瞥見了李豪褲兜里漂浮的小字。

“兇手的時鐘：通靈器物，有戾魄寄居其上，能讓人神志不清，精神錯亂，心生暴戾。持續接觸會導致精神失常，產生殺人沖動。”

原來如此。

“你這人可真夠無恥的。”宓溪冷笑一聲，“真正的懷表藏在褲兜里，拿個贗品來騙人。”

李豪臉色驟變，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你...你胡說什么？剛才不是親眼看到幻覺了嗎？”

圍觀的人群漸漸聚攏，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

“我確實看到了。”宓溪直視著他的眼睛，“但那是因為你褲兜里的真品在起作用。”

“放屁！”李豪暴跳如雷，“我李豪在這條街上做生意十幾年，向來童叟無欺！”

幾個老攤販聞言，都不約而同地撇了撇嘴。一個賣糖葫蘆的大爺忍不住嘟囔：“呸，上周還想賣我個假玉佛呢。”

“既然沒騙人，把褲兜里的東西拿出來給大家看看。”宓溪步步緊逼。

李豪梗著脖子，強撐道：“憑什么？我自己的口袋，還不能裝點私人物品了？”

人群中傳出不滿的議論聲。

“李老板，你這就不地道了。”

“就是，敢做不敢認，算什么本事？”

正當氣氛劍拔弩張之際，一個清朗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李老板，一周前你在東四街賣了一模一樣的懷表，說是從什么古墓里挖出來的。”沈君臨不知何時出現在人群中，唇邊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怎么，那個兇宅是批發市場嗎？”

此話一出，圍觀群眾頓時哄堂大笑。

李豪額頭上的冷汗更密了，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卻見一隊穿著制服的物管人員正從街角轉過來。

“錢隊長！”他立刻換上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你可要替我做主啊！這些人無緣無故污蔑我...”

錢隊長皺著眉走近，掃了眼攤位上的物品：“又在賣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上次不是說過了嗎？”

“我這都是正經貨色...”

“行了。”錢隊長不耐煩地揮手，“收攤吧，再讓我看見你賣這些玩意兒，就別想在這條街上擺攤了。”

李豪縮了縮脖子，不情不愿地開始收拾東西。圍觀的人群也漸漸散去，只留下幾聲意味深長的冷笑。

宓溪站在地下集市的街道上，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不禁有些好笑。

街邊的小販們正匆忙收拾攤位，有人抱著一堆古玩快步離開，有人則將各式通靈器塞進布袋。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息，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錢隊長大步流星地走來，身后跟著幾個身材魁梧的保安。他們的靴子踏在石板路上，發出沉悶的響聲。路過的小販紛紛低下頭，假裝在整理貨物。

這個錢隊長平日里沒少收李豪的好處，這在地下集市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每當有人找李豪麻煩，錢隊長總會及時出現，替他擺平一切。就連那些不守規矩的小販，也都知道李豪的攤位是不能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