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鷹沉默片刻，心想這個女人雖然實力未知，但心機確實不淺，還是不要輕易得罪的好。反正說出來也無妨，她還能去找煞魘單挑不成？

“一個多月前，我手上有個活兒，上山尋一味仙草。”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回憶的味道，“找了整整五天，才發現那星草的蹤跡。”

說到這里，他的眼神變得陰冷：“星草生在斷崖上，我爬上去的時候，正好遇到了李瞎子。他也是為了星草而來，聽說那星草可以治療眼疾。”

“我們打了一架，不小心打碎了山崖上的一塊巨石，露出了一個山洞。”他的聲音微微發顫，“洞里煙霧繚繞，我們以為有寶貝，就約定暫時休戰，一起進去探索，到手的好東西一人一半。”

“誰知道洞里根本沒有什么寶貝，就一頭蟄伏的兇獸！”說到這里，他的臉上浮現出明顯的恐懼，“我們只看到了它的背影，就被嚇得落荒而逃。可是已經晚了，那怪物醒了，非要殺了我們不可。”

李瞎子在一旁顫抖著補充道：“我們也是走投無路，才想出用化形咒的辦法。那個怪物太可怕了，它的氣息...它的氣息...”他說不下去了，整個人都蜷縮在角落里，像是又回到了那個可怕的山洞。

云鷹的神色有些不自然，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角。

“那人是做偷渡的，死有余辜。”云鷹抬起頭，目光堅定，聲音卻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我們也沒想到煞魘會殺他全家。當時看到那一家人......”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喉結滾動了一下。

宓溪注意到他說話時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后來煞魘又追上來了，我們只能繼續用化形咒。”李瞎子接過話頭，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我們選的都是惡人，第二個是拐賣婦女的人販子，第三個是裝神弄鬼騙人的神棍。”他說著，不自覺地摸了摸胸前的護身符。

云鷹突然轉向宓溪，聲音低沉：“我是特安局的人，破過很多案子，救過很多人。只要你當做沒看見......”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夠了。”沈君臨冷冷開口，聲音像寒冰一樣刺骨，“從頭到尾，你們都在說謊。”

宓溪心頭一震，她也覺得這兩人的說辭太過完美，就像排練過無數遍的臺詞。房間里的溫度似乎又降低了幾分。

“那山洞里一定有什么重要的東西。”沈君臨的聲音帶著幾分譏諷，目光銳利如刀，“否則你們怎么會一眼認出煞魘？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認識那種東西。”

云鷹的臉色瞬間變了，像是被人當場戳穿了偽裝。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椅子扶手，指甲在木頭上留下了淺淺的痕跡。

“而且你們根本不是偶遇，”沈君臨繼續道，每個字都像是釘子一樣敲在兩人心上，“你們早就認識。”

“胡說！”云鷹立刻反駁，聲音卻比之前高了八度，顯得有些刻意。

宓溪卻想起剛才的細節——云鷹下意識地拿出兩張化形咒救李瞎子。若真是陌生人，誰會做出這種事？而且那動作太過熟練，仿佛已經配合過無數次。

沈君臨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你們是一起去尋寶的，卻意外驚醒了煞魘，對嗎？”

云鷹看向李瞎子，那一瞬間的交流已經說明了一切。“好吧。”云鷹終于開口，聲音里帶著認命般的疲憊，“如果你愿意放我們走，山洞里的寶物可以分你一份。”他說這話時，目光緊緊盯著宓溪的反應。

宓溪冷笑一聲：“你覺得我是那種人？”她的聲音里帶著顯而易見的鄙夷。

“別不識好歹。”云鷹的語氣突然變得陰冷，像是換了個人似的，“這已經是我的底線。”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

宓溪正要發作，沈君臨拉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很涼，卻讓宓溪冷靜了下來。

“告訴我，你們到底發現了什么。”他平靜地說，仿佛在談論今天的天氣。

李瞎子深深地嘆了口氣，像是終于放棄了最后的抵抗。他慢慢從破舊的挎包里取出一個紙盒，盒子上的褶皺顯示它經歷過漫長的旅程。

當盒子打開的那一刻，一股若有若無的幽香飄散在空氣中。盒中躺著一朵暗紅色的小花，花瓣邊緣泛著詭異的黑色，在燭光下閃爍著微弱的光澤。

“這是月游草，”李瞎子輕聲說，聲音里帶著某種敬畏，“我在玄星閣的古籍上見過。它能治療陰毒，對眼疾也有奇效。”他說著，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渾濁的雙眼。

宓溪凝視著那朵花，系統立刻顯示出信息：月游草，道草，可解陰毒、療眼疾、鎮煞魘。煞魘深恨此花，見則必除之。

“這花在地下集市上能賣上百萬。”云鷹說著，“留著自己用也是救命的寶貝。”

宓溪心中一動，這花竟然能鎮住煞魘？她的目光在花瓣上流連，注意到花心處似乎還藏著一滴露珠，在燭光下折射出奇異的光芒。

“所以你們是為了這朵花？”沈君臨的聲音打破了短暫的寧靜，“值得用那么多條人命來換？”

云鷹的表情變得復雜：“你不明白......”

“我很明白。”沈君臨打斷他，“你們打算用這花治好李瞎子的眼睛，然后分掉剩下的錢。但你們沒想到會驚動煞魘，所以只能用化形咒逃命。”

李瞎子突然發出一聲苦笑：“是啊，我們都是貪心的人。”他的聲音里充滿自嘲，“為了這朵花，害死了人。雖然他們都不是好人，但終究是數十條人命。”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云鷹突然站起來，椅子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事已至此，你們打算怎么辦？”

宓溪看著那朵散發著幽香的花，心中天人交戰。按理說，她應該立即制止這種以命換命的行為。但那朵能鎮住煞魘的花，又讓她有些猶豫。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傳來一陣陰風，吹滅了房間里的蠟燭。黑暗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宓溪站在原地，眉頭微蹙。

她看著眼前的云鷹，心中已有了計較。月光下，云鷹那張略顯蒼白的臉上帶著幾分得意，絲毫沒察覺到危險的臨近。

“回特安局后，我該如何說？”她故意放緩語速，聲音中透著幾分遲疑。手指不經意地摩挲著袖口，像是在思考對策。

云鷹嘴角帶著得逞的笑意，他微微前傾身子，語氣也變得輕快起來：“這事好辦，你只需如實稟報那煞魘實力太強，我們無力應對即可。鎮魔司自會派遣高手前來處理。”

夜風吹過，帶起云鷹的衣袍輕輕擺動。他整了整衣領，又補充道：“到時候我和李瞎子避開風頭，誰也想不到是我們做的。”

“是嗎？”宓溪冷冷看著他，目光如刀般銳利，“然后你們會找個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