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臉色鐵青，眼角狠狠跳動著。她一路從停車位走到路旁的石凳，手指緊緊扣著烏木手杖，直到關節泛白。怒氣在胸腔翻騰，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司霆跟在身后，看著奶奶的背影，心里涌起一陣無奈。他知道奶奶這是氣極了，但有些事情，他必須堅持自己的原則。

"奶奶，您先消消氣。"司霆輕聲勸慰，在石凳另一端坐下。

老太太哼了一聲，沒有理會。晨風吹過，帶著幾分涼意，她下意識裹緊了身上的羊毛披肩。

"您也知道，強扭的瓜不甜。"司霆繼續說道，語氣平和但堅定，"您想報恩，我能理解，所以我答應了這門婚事。但我和您說好的，不能干預我們的婚后生活。"

老太太的手杖重重敲在地上："你這孩子，怎么就這么固執？云柔那丫頭多好啊，長得漂亮，性格也討喜，做生意有頭腦，還會照顧人......"

"那天領證時我就說過，"司霆打斷奶奶的話，"我需要了解她的為人，看她是否值得我付出一生的時間。如果不值得，半年后就結束。這是我們的約定。"

"呵，"老太太冷笑一聲，眼神銳利地看向孫子，"就你這臭脾氣，就算你對云柔動了心，你也不會承認。倔強得跟頭牛似的，這點隨你爺爺。"

司霆抿著唇不說話，目光閃爍著避開奶奶的視線。晨光灑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罷了罷了，是我太心急了。"老太太長嘆一聲，語氣中帶著深深的無奈，"你說得對，強扭的瓜不甜。你們現在是隱婚狀態，知道的人不多，離婚后對云柔的影響也不大。"

她轉頭看向自家孫子，目光中帶著幾分意味深長："但愿你將來不會后悔，不會來求我幫你說情。"

司霆依舊沉默，但內心卻泛起一絲難以名狀的波瀾。奶奶的話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圈圈漣漪。

"去叫司機過來吧，我要走了。"老太太的語氣突然變得疲憊，"看著你這樣，我怕是要提前去見你爺爺。他走之前還擔心你打光棍呢，現在倒好......"

司霆心里默默吐槽，那時他才二十出頭，根本不用操心婚事。如今三十歲的他，正當年華。

"奶奶，吃完早飯再走。"他輕聲勸道。自從爺爺走后，奶奶一度陷入深深的悲痛中。是他日日陪伴，看著奶奶一點點走出陰霾，重拾往日的活力，他才安心去打理公司。

"看著你這張臭臉，我吃不下。"老太太撇撇嘴，忽然眼睛一亮，"我去云柔店里，看著我那可愛的孫媳婦，我能多吃一碗。"

司霆知道奶奶喜歡云柔，不僅因為救命之恩，更因為那丫頭性格討喜。每次和云柔在一起，奶奶總是笑得合不攏嘴。

"那讓達伯打包，您帶過去和云柔一起吃。"

"也行，多打包些。"老太太的心情明顯好轉，"云柔胃口好，雅文丫頭也在，有她們陪著，我能吃下滿漢全席。"

想到云柔吃東西時的模樣，司霆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絲笑意。那丫頭吃飯的樣子總讓人胃口大開，連他這個挑食的人都會多吃一碗。

他拿出手機吩咐達伯打包三份早餐，讓司機送到濱城中學。雖然他不會親自去，但也要確保她們吃得好。

"奶奶真不回去坐坐？"

"不了，再耽擱，到店里她們都吃完了。"老太太掏出手機，手指靈活地翻找著通訊錄，"我得給云柔打個電話，免得她自己買早餐。"

司霆默默注視著奶奶的動作，他也想知道云柔昨晚回來的情況。電話很快接通，揚聲器里傳來云柔帶著睡意的聲音："奶奶......"

聽到云柔還沒起床，老太太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還在睡呢？平時這會兒你都買菜回來了。"

"昨晚睡得晚，多睡了會兒。奶奶在哪？"云柔的聲音漸漸清醒。

"在外面，準備去你店里。我打包了三份早餐，一起吃。"

"好啊，那我馬上來。"云柔答應得痛快，隨即又叮囑道，"不過奶奶以后別這么早，多睡會兒，我不會餓著的。"

"我這把年紀，睡不了多久。再說，我就喜歡和你一起吃飯，特別香。"

掛斷電話，老太太發現孫子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那眼神就像小時候想吃糖又不好意思開口時一樣。

"怎么，想讓我幫你問什么？"她忍著笑意問道。

司霆抿著唇不語，眉頭微微皺起。

老太太氣得一巴掌拍在他手臂上："你這孩子，想說什么就說，非得板著張臉。你爺爺都不是這樣的人，怎么就把你養成這樣了？"

司霆的臉微微泛紅，像個被訓斥的小孩子。

"說吧，想問什么，我替你問。"老太太語氣放緩。

司霆猶豫片刻，終于開口："就是想知道她昨晚幾點回來。她遇到了點麻煩，被小混混攔住，不過她把他們打跑了，后來去了趟派出所......"

"什么？！"老太太又是一巴掌，這次用了十分力，"你看到了還不管？就算不是你妻子，遇到這種事也該幫忙！"

司霆揉著發紅的手臂，小聲嘀咕："她身手那么好，我想英雄救美都沒機會......"

老太太一時語塞，隨即又好氣又好笑："你啊你，這么大個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云柔遇到危險，你就在旁邊看著？"

"我......"司霆張了張嘴，解釋的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確實一直在暗中跟著，如果云柔真的遇到危險，他不會袖手旁觀。

但這些話他說不出口，也不想讓人知道他的關心。

老太太看穿了孫子的心思，輕輕搖頭："你這性子，跟你爺爺年輕時一模一樣。明明心里在意，偏偏要裝作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