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霆站在涼亭前，目光掃過四周鋪滿的人造雪景。濱城的冬天從不下雪，這些假雪倒也別有一番意境。寒風掠過臉頰，帶著幾分刺骨的涼意，卻絲毫無法與他此刻內心的寒意相比。

“司總，這邊請?！蔽呐R做了個請的手勢，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

兩人在石桌旁坐下，司霆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桌面的紋路。這種心不在焉的舉動，與他平日里雷厲風行的作風大相徑庭。

“人造雪景整得挺像那么回事。”司霆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他的目光落在遠處的假山上，那里覆蓋著一層薄薄的人造雪，在陽光下泛著微光。

文臨給他倒了杯熱茶：“過年了嘛，圖個喜慶。不過我們山莊的滑雪場倒是有真雪，司總要不要去體驗一下？”

“我更喜歡北方的雪場?！彼决似鸩璞?，卻遲遲沒有喝下。茶香裊裊升起，在寒風中很快消散。

文臨微微瞇起眼睛：“司總最近似乎心事重重？”

司霆的手指頓了頓，茶水在杯中輕輕晃動。他抬眼看向文臨，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這么明顯？”

“您平時就不愛說話，但今天的沉默明顯帶著心事?！蔽呐R說著，又補充道，“如果信得過我，不妨說說。雖然我這個單身漢可能幫不上什么忙?！?

司霆放下茶杯，指節有些發白。他深吸一口氣：“五少，我想見見你大哥?！?

“現在嗎？”文臨挑了挑眉。

“如果方便的話。”司霆的聲音有些低沉，“我知道打擾不太好，這不剛洞房完沒多久。”

文臨掏出手機，很快聯系上了文巖。沒過多久，文巖就出現在涼亭里，他穿著一件深色大衣，步伐從容不迫。

“文總，抱歉打擾?！彼决酒鹕?，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坐吧，不必客氣?！蔽膸r示意他坐下，又吩咐送來茶點。他的目光在司霆臉上停留片刻，似乎察覺到了什么。

司霆坐下后，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一起。他猶豫了一下：“是這樣的，我想請教一些……私人問題。我們都是閃婚，所以……”

“司總也閃婚了？”文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意外。

“三個月前的事?！彼决獓@了口氣，眼底浮現出復雜的情緒，“我奶奶能活到現在多虧了她?！?

“原來如此?！蔽膸r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起初我很抗拒?！彼决穆曇粲行┌l澀，“我以為她是故意接近我奶奶，想要攀附司家。即便奶奶一再解釋是她的主意，我也聽不進去?！?

“后來呢？”

“奶奶給我扣上不孝的帽子，我只能答應?！彼决嘈?，“領證那天，我告訴她先隱婚。而且……我沒告訴她我的真實身份。”

文巖輕輕搖晃著茶杯：“所以現在是后悔了？”

“不，是更復雜的情況。”司霆的聲音有些發顫，“我發現自己真的愛上她了。可是……”

“可是你隱瞞身份的事讓你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司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痛苦：“我怕她知道真相后會恨我。每次看到她天真單純的樣子，我就更害怕失去她。”

“那你打算瞞她一輩子？”文巖的聲音帶著幾分探詢。

“當然不是?！彼决獡u頭，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告訴她。每次想開口，看到她信任的眼神，我就說不出口。”

“所以你是來找我取經的？”文巖嘴角微揚。

“是的，畢竟您和夫人……”司霆的聲音越來越低。

“我和晴兒的情況跟你們不太一樣。”文巖放下茶杯，目光深邃，“但有一點是相同的 - 真相總是越早說出來越好?！?

司霆沉默了片刻：“我知道應該告訴她，但每次想到可能的后果，我就……”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眼中閃過一絲掙扎。

“你在害怕。”文巖直接點明。

司霆沒有否認，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是的，我害怕。害怕她會覺得我欺騙了她，害怕她會離開我。”

“那你有沒有想過，越是拖延，真相暴露時的傷害就會越大？”文巖的聲音帶著幾分嚴肅。

司霆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茫然：“我該怎么做？”

“直接告訴她。”文巖的語氣堅定，“不要找借口，不要拐彎抹角。如果她真的愛你，就會理解你的難處。”

“如果她接受不了呢？”司霆的聲音有些發澀。

“那至少你嘗試過。”文巖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比起永遠活在謊言中，坦白面對才是正確的選擇?！?

司霆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眉頭緊鎖。茶水的熱氣在空氣中緩緩升騰，模糊了他的表情。

“我試探過云柔，”他的聲音低沉，帶著幾分疲憊，“她說如果我出軌、家暴或者多次欺騙她，就會毫不猶豫地離開我?！?

“可現在的問題是，”他放下茶杯，指節泛白，“為了圓第一個謊，我不得不說更多的謊。甚至來見證你步入婚姻殿堂，我騙人說要去商旅?！?

文巖看著眼前這位平日里雷厲風行的司氏集團總裁，此刻卻像個迷途的孩子。他走到司霆對面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

“記得我剛認識韓晴的時候，”他輕輕晃動著茶杯，“也曾經因為身份的問題猶豫過。但后來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愛一個人，就要學會信任她?！?

司霆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你主動告訴她，至少證明你愿意對她敞開心扉?！蔽膸r繼續說道，“比起被她發現真相，主動坦白總能給對方多一份信任和尊重?！?

陽光漸漸西斜，在地毯上留下一道斜長的光影。房間里安靜得能聽見窗外樹葉的沙沙聲。

司霆沉默良久，終于點了點頭。他站起身，向文巖道謝：“謝謝您的建議。”

“不用客氣?！蔽膸r笑了笑，“記住，真誠永遠是最好的選擇?！?

“還有一件事?！彼决嗔巳嗝夹?，眉宇間的疲憊更甚，“她的表姐，紀雅蕓，一直在追求我。而我妻子還幫著她表姐來追我?！?

“噗——”

文臨一口咖啡噴了出來，連忙抽紙擦拭。

文巖雖然沒有這么失態，但眼里也閃過一絲笑意。他放下咖啡杯，認真地問道：“她們姐妹關系很好？”

“是最近才相認的表姐妹?！彼决D過身，靠在窗邊，“紀家一直在找的女兒，就是我丈母娘?！?

他的聲音低沉下來：“紀小姐已經知道我結婚了，她還對我念念不忘。紀梓陽找過我，讓我繼續瞞著身份，怕刺激到紀小姐。”

司霆的眉頭越皺越緊，眼底閃過一絲煩躁：“我怕她知道真相后會離開我，也怕她因為表姐的事情感到愧疚。每次看到她幫表姐出主意的樣子，我心里就……”

他沒有說完，但那種復雜的心情已經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