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上午，陽光懶洋洋地照進店里。云柔坐在柜臺后面，手指靈巧地穿梭在銅絲之間，專注地編織著她的手工小物件。店里靜悄悄的，沒有一個客人。云柔除了實體書店，還在網上開了個小店，專賣自己制作的手工藝品。

銅絲在她纖細的手指間翻轉，漸漸成型。這是她最近設計的新款，靈感來自一個偶然看到的古代發釵。精致的花紋需要極其細膩的手工，一不小心就會前功盡棄。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打斷了她的思緒。是一位買家在詢問上次的訂單。云柔趕緊回復，心里盤算著庫存情況。最近網店生意還不錯，但存貨已經不多了，得加緊制作新品。

門口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云柔抬頭一看，是閨蜜林雅文。她穿著一條淡黃色的連衣裙，頭發扎成清爽的馬尾，臉上卻帶著幾分煩悶。

"小柔，你居然在店里？"林雅文一臉詫異，"你不是每個周末都要帶外甥去公園玩嗎？"

"網店存貨不多了，得趕緊補貨。"云柔將編織到一半的銅絲擺件小心翼翼地放到一旁的托盤里，"而且小家伙今天跟他爸媽去外婆家了。"

林雅文拉過一張椅子，一屁股坐在云柔對面。陽光從窗外斜斜地照進來，給她的側臉打上一層柔和的光暈。但她眉間的褶皺卻怎么也掩飾不住。

"怎么了？"云柔倒了杯水遞給她，"一大早就愁眉苦臉的。"

"還能怎么？我媽又在催婚了。"林雅文接過水杯，狠狠地灌了一口，"煩死了！"

"怎么又催婚了？不是前兩天才相過親嗎？"

"還不是上次那個宴會的事。"林雅文放下水杯，手指無意識地在杯壁上畫著圈，"我媽覺得我錯過了大好機會，沒釣到金龜婿。天天在我耳邊念叨，說什么我年紀不小了，得抓緊。"

"你媽也是為你好。"云柔笑著安慰道。

"為我好？"林雅文翻了個白眼，"她根本不知道那些成功人士眼光有多高。在她眼里，只要是個有錢人就行。可那些人哪個不是精挑細選？"

云柔忍俊不禁："那些人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們這種小白菜。再說了，你自己也有工作，用得著非要找個金龜婿嗎？"

"我也這么說啊。"林雅文嘆了口氣，"但我媽覺得我倆開書店沒什么出息。今晚又給我安排了相親，在瀾軒咖啡。"

說到這里，她突然眼珠一轉，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小柔，你陪我去唄？"

"不去。"云柔想也不想就拒絕，重新拿起托盤里的銅絲擺件。

"好小柔，看在閨蜜一場的份上。"林雅文湊過來，開始撒嬌，"你不是結婚了嗎？有經驗啊，正好幫我參謀參謀。"

云柔手一抖，銅絲差點絞在一起。結婚這個話題讓她心里一陣煩躁。雖然和司霆的婚姻只是一場交易，但每次提起還是讓她感到不自在。

"我可不想當電燈泡。"她定了定神，繼續編織著手里的銅絲，"而且萬一對方看上我怎么辦？那多尷尬。"

"怎么會！"林雅文不依不饒，"你現在可是名花有主的人了。再說......"

正說著，門口又響起了腳步聲。這次是一陣穩重的腳步聲，伴隨著拐杖輕輕點地的聲音。

"奶奶？"云柔看清來人，趕緊起身迎了上去。

司奶奶穿著一件淡青色的絲綢上衣，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容："阿霆說你在店里，我就過來看看你。"

"司奶奶好。"林雅文也趕緊站起來，給老太太倒了杯溫水。

"文丫頭也在啊。"司奶奶在云柔搬來的椅子上坐下，接過水杯，目光在兩個年輕人臉上掃過，"你們剛才在聊什么？看起來挺熱鬧的。"

"我媽給我安排相親，我想讓小柔陪我去。"林雅文苦著臉說，"可她死活不肯。"

"那就去啊。"司奶奶笑瞇瞇地說，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小柔現在有經驗了，正好可以幫你把把關。"

云柔無奈地看著老太太："奶奶，你也來勸我？"

"文丫頭是你閨蜜，你陪她去有什么不好？"司奶奶語重心長地說，"再說了，你看看文丫頭多著急。"

林雅文在一旁連連點頭，眼巴巴地看著云柔。

"好吧好吧。"云柔終于妥協，放下手中的工具，"就這一次。"

"太好了！"林雅文歡呼一聲，然后識趣地說，"那我先出去買點東西，你們聊。晚上六點，我來接你。"

等林雅文蹦蹦跳跳地離開后，店里又安靜下來。陽光漸漸變得溫暖起來，照得人有些昏昏欲睡。

司奶奶從包里掏出一張折疊整齊的紙遞給云柔。紙張有些發黃，像是放了很久。

"這是什么？"云柔接過來，小心地展開。

"這是阿霆的生活習慣和喜好。"司奶奶說，眼神中帶著期待，"雖然你們現在感情基礎不深，但只要用心去了解對方，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

云柔低頭看著紙上密密麻麻的字跡，心里卻在想著司霆要求半年后離婚的事。紙張上記錄的是司霆的日常生活——早上七點準時起床，喜歡喝美式咖啡，討厭韭菜......

既然都要離婚了，還培養什么感情？她在心里苦笑。但看著司奶奶期待的眼神，她又不忍心說出實情。

"阿霆就是有點起床氣，還有點小潔癖。"司奶奶繼續說，語氣中帶著寵溺，"這些年一個人住，養成了不少習慣，你要多擔待。"

"起床氣？"云柔愣了一下。

她想起自己好幾次大清早給司霆打電話，雖然他接電話時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沙啞，但也沒表現出不耐煩。難道那時候他是在忍著？

"對啊，除非他自然醒，否則誰敢吵醒他啊。"司奶奶嘆了口氣，眼神中帶著無奈，"連我這個奶奶都不敢。小時候有一次我急著叫他起床，他整整一個星期沒理我。"

云柔若有所思。原來司霆還有這樣的一面。居然會因為起床氣跟奶奶賭氣。

"對了小柔，"司奶奶突然壓低聲音，目光中帶著幾分狡黠，"昨晚你們有沒有......"

云柔臉一紅，趕緊低下頭："奶奶，沒有......"

她心想，這不過是一場各取所需的交易而已。

"傻丫頭。"司奶奶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你們是夫妻，有什么不敢的。阿霆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的，但其實心里很細膩。你多表現一下，他心里有數著呢。"

云柔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繼續編織她的銅絲工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