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著走著，她突然停下了腳步，身后的司霆也隨之駐足。夜風輕拂過兩人之間，帶來一絲若有若無的涼意。

“怎么了？”司霆的聲音溫和而低沉，目光專注地看著她微蹙的眉頭。

云柔抿了抿唇，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一起。這段時間以來，司霆承擔了太多家里的開支，從大到房租水電，小到日常用品，幾乎都是他在付。每每想到這里，她心里就泛起一陣難以言說的不安。

“阿姨的工資...”她猶豫了一下，“我想由我來支付?！?

司霆眉梢微挑，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又在想這些？”

“不是的，”云柔搖搖頭，直視著他的眼睛，“樂樂是我的親外甥，這筆錢理應由我這個小姨來出?，F在請保姆一個月要好幾千，你已經負擔了那么多家里的開支...”

“云柔，”司霆打斷她的話，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我們是夫妻。結婚那天我就說過，既然娶你，就一定能養得起你。況且樂樂現在也叫我姨丈，我很喜歡這孩子?！?

他頓了頓，目光柔和地看著她：“而且，我不想看到你太累?！?

“你說什么？”夜風掠過，云柔沒聽清最后一句。

“我說這錢我來出?！彼决焓州p輕捏了捏她的臉頰，“別總跟我算這些。”

云柔躲開他的手，卻覺得臉頰有些發燙。她知道說服不了他，于是轉移了話題：“那...這個周末你有空嗎？”

“怎么了？”

“我們結婚這么久，我還沒去過你老家?！痹迫釥恐防K往前走，目光飄向遠處的燈火，“如果你有空，能帶我回去看看嗎？”

司霆的腳步微微一頓，沉默了片刻才開口：“再過半個月是我奶奶的生日，到時候全家都會回去。不如那天一起去，正好可以見見所有親戚。”

“是奶奶的整壽嗎？”

“不是，就是一些親近的親戚聚在一起吃頓飯。”司霆的語氣平淡，但眼底卻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云柔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好，那就等奶奶生日那天一起去。”

兩人又在花園里轉了兩圈才回家。夜色已深，月光透過窗戶灑進客廳，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清冷的光。

“要吃宵夜嗎？”云柔習慣性地問，手已經搭在了廚房的門把手上。

“不用了，謝謝?！彼决穆曇衾飵е唤z疲憊。

“那我也不吃了，晚安?！?

“晚安?！?

云柔回到自己房間，輕輕關上門。司霆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她的房門，才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房間里，他拿出云柔送他的新衣服，仔細地手洗，動作輕柔得仿佛在對待什么珍貴的寶物。然后放進洗衣機脫水，再用烘干機烘干，最后掛在陽臺上。月光下，衣服隨風輕輕擺動，像是在訴說著什么。

另一邊，蘇建華站在主臥門口，不停地轉動門把手。走廊的燈光在他臉上投下陰影，顯得有些晦暗不明。

“云玲，開門?！彼闹T，聲音里帶著幾分焦躁。

云玲打開門，卻擋在門口，眼神冷淡：“什么事？”

“我有事想跟你商量，讓我進去?！碧K建華的目光閃爍，顯得有些不自然。

云玲冷眼看著他：“這么晚了，明天再說不行嗎？”

“才十一點，我平時應酬不都這個點才回來?！碧K建華說著，眼神不自覺地往房間里瞟。

云玲讓開身子，心里已經猜到八成是為了婆婆和大姑子的事。她看著蘇建華進門前說要拿東西，很快拿著一個小錦盒回來。

蘇建華先去看了看熟睡的兒子，在孩子臉上親了親，才走到云玲身邊坐下。房間里的氣氛有些凝重，只有窗外的蟲鳴聲斷斷續續地傳來。

“老婆...”

“叫我名字?！痹屏崂淅涞卮驍嗨?

蘇建華尷尬地笑了笑，遞上錦盒：“云玲，那回我真是做得不對，這是給你買的禮物，你看看喜歡嗎？”

云玲打開盒子，看到里面的珍珠項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條項鏈最多不過幾百塊，而送給白安娜的禮物卻從不低于五千。想到自己曾經那么替他省錢，現在看來簡直可笑。

“我幫你戴上...”蘇建華伸手想要拿起項鏈。

“不用了，有什么事直說吧?！痹屏嵬笸肆艘徊剑c他拉開距離。

蘇建華搓了搓手，眼神閃爍：“就是我姐上次說的事，她想盡快把房子過戶到她名下。還有接送孩子的事...你看你在家帶樂樂也方便...”

云玲冷笑一聲，打斷他的話：“所以你是想讓我每天接送你姐的孩子？”

“也不是每天，就是有時候...”蘇建華的聲音越來越小。

“蘇建華，”云玲直視著他的眼睛，“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欺負？”

蘇建華臉色一變：“你這是什么話？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云玲的聲音里帶著諷刺，“讓我一邊帶孩子一邊當你姐的免費司機？”

“云玲，你別這樣...”蘇建華試圖解釋，“我姐她也不容易...”

“那我就容易了？”云玲打斷他，“你是不是忘了上個月你是怎么對我的？”

蘇建華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我不是已經道歉了嗎？而且還給你買了項鏈...”

“呵，”云玲冷笑，“幾百塊的項鏈就想買我的原諒？蘇建華，你太看得起這條項鏈，也太小看我了?！?

房間里陷入一陣沉默，只有窗外的風聲嗚咽作響。蘇建華站起身，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云玲平靜地說，“我只是覺得，我們之間需要好好談談了?！?

云玲望著蘇建華那張假惺惺的臉，只覺得一陣反胃。窗外的夜色已深，客廳里昏黃的燈光打在他臉上，更顯得虛偽做作。

“幫幫忙吧，就當是為了我。”蘇建華放軟了語氣，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接送孩子上下學，做做飯而已，不會太麻煩的。”

云玲坐在沙發上，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她能感覺到蘇建華炙熱的目光，那目光讓她渾身不自在。

“一個月給你一千塊，我再額外加一千五的生活費，這樣總行了吧？”蘇建華繼續說道，語氣中帶著幾分篤定，仿佛已經認定她會答應。

云玲冷笑一聲，一千塊錢就想讓她當保姆？接送孩子、做飯、輔導作業，樣樣都要干？

“蘇建華，你是覺得我很好糊弄？”云玲轉過頭，直視著他的眼睛。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冷意，“我說過了，這娃絕對不是我的種，我不會負責。況且，我的鐵飯碗已經到手，明天非得上班不可?！?

客廳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茶幾上的水杯里，熱氣緩緩上升，又悄無聲息地消散。

“樂樂都要托我妹妹照看，我哪有時間管別人家的孩子？”她補充道，語氣中帶著幾分疲憊。

蘇建華的表情瞬間陰沉下來，眉頭緊皺，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你去什么班？樂樂還這么小，需要媽媽照顧。我是虧待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