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天空中啪的一聲，兩團雷云猛地撞在一起。正負相遇，一道粗壯的閃電當頭劈下，比先前的雷電更加兇猛十倍。

“小心！”趙無塵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咻！”

蘇瑾如同斷了線的風箏，直直墜向山谷。她的意識開始模糊，耳邊只剩下呼嘯的風聲。

趙無塵身形一閃，飛身去接。他抓住了蘇瑾的衣領，卻見衣服化作灰燼從指間飄散。夜風中，少女的身影不斷下墜。

“死孩子！”他急得大喊，聲音中帶著從未有過的慌亂，“快運元力，快用輕功！”

蘇瑾渾身麻痹，丹田和經脈都被雷電擊中。她想運功，卻發現一絲元力都調動不了。經脈中仿佛有千萬只螞蟻在爬，又癢又痛。

“師父——”她的喊聲淹沒在呼嘯的風中，眼前一片漆黑。

就在這時，懸崖邊的樹木突然瘋長，枝葉伸展，形成了一張天然的網。這是清微的木系神通，枝條交織，將墜落的力道卸去大半。

蘇瑾在柔軟的枝葉間彈跳，速度漸緩，最后啪嘰一聲摔在鋪滿落葉的軟土上。落葉紛飛，她狼狽地趴在地上。

“哎呦，哎呦。”她呻吟著，渾身上下沒一處不疼。

趙無塵單膝跪地查看，發現地面異常柔軟，這才放下心來。他站起身，雙手負后怒斥一聲：“你這丫頭，就是不讓人省心。好好在雷音閣里渡劫不行嗎？非要逞能！”

蘇瑾活動了下手腳，發現麻痹感漸退，撐著坐起來。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嘴硬道：“我明明能扛住的，是那雷云太無恥，偷襲我！”

趙無塵伸手要扶她，卻突然轉過身去，將外袍扔給她：“先把衣服換了。”語氣中帶著幾分尷尬。

蘇瑾這才發現自己衣不蔽體，慌忙披上外袍，臉頰發燙。她低頭一看，竟發現皮膚上有一層黑殼，輕輕一捏就剝落下來。

“師兄，你看！”她驚喜地叫道，“我蛻皮了！”

細雨飄落，雨滴打在臉上帶著一絲清涼。趙無塵抬頭看了眼散去的烏云，神色凝重：“這場靈雨是渡完劫留下的，天道之意在其中，抓緊時間打坐。”

說完，他飛到不遠處的石頭上盤膝而坐。雨水打濕了他的衣衫，但他渾然不覺，專注地吸收著天地靈氣。

蘇瑾也趕緊運功修煉。雨水中蘊含的靈氣與她體內殘存的雷電、功德之力交融，最后化作水滴狀的元力沉入下丹田。她能感覺到，自己的修為又精進了一分。

收功后，蘇瑾換上從幻境界域取出的衣服，可憐巴巴地看著趙無塵：“師兄，天太黑了，我看不清路，帶我回去吧。”她眨著大眼睛，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趙無塵無奈地嘆了口氣，拎起她往上飛。夜風呼嘯，蘇瑾緊緊抓著師兄的衣袖，生怕掉下去。

來到青云崖上，三面懸崖的寒風呼嘯而來，蘇瑾腿肚子一軟，死死抓住趙無塵的手：“師兄，夜深露重，咱們趕緊回家吧。”她的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

趙無塵看穿她的心思，拉著她跳下青云崖，一路來到渡劫處的懸崖邊。夜色中，深不見底的山谷仿佛一頭張開血盆大口的巨獸。

“跳下去。”他命令道，語氣不容置疑。

“這……這剛下過雨，石頭滑，要不明天再……”蘇瑾往后退了一步，慌亂地說道。

話未說完，她已被一腳踢下懸崖。蘇瑾慌忙運起輕功，蹭蹭幾下落地，卻因看不清地面，一腳踩空，重重摔在地上。

“嗷——”她捂著尾椎哀嚎，“大師兄，我都說了天黑看不見！”

趙無塵站在懸崖邊，月光下他的身影顯得格外高大：“修行之路，不會永遠一帆風順。你要學會在黑暗中前行。”

蘇瑾揉著摔疼的地方，小聲嘀咕：“說得好聽，還不是想整我。”

“你說什么？”趙無塵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沒……沒什么。”蘇瑾趕緊擺手，“師兄教訓得是，我知錯了。”

夜風吹過，帶來遠處鐘聲。三玄觀的燈火在夜色中閃爍，如同指引方向的明燈。蘇瑾深吸一口氣，再次運起輕功，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夕陽西沉，暮色漸濃。道觀前的石階上，一群人焦急地來回踱步，目光不時投向遠處的山林。

“都這么久了，怎么還不回來？”微寧揪著衣角，眼眶泛紅。

“別擔心，”清微神色平靜，“大師兄和小師叔都不是普通人。”

話音剛落，遠處傳來一陣窸窣聲。眾人循聲望去，只見趙無塵拎著一個渾身漆黑的人影大步走來。

“是大師兄！”微虛驚呼。

眾人連忙圍上前，借著昏暗的天光，終于看清了趙無塵懷中的人——那是渾身焦黑、一動不動的蘇瑾。

“天啊！”微寧捂住嘴，淚水奪眶而出，“大師伯，小師叔她……該不會她已經死了？”

蘇瑾微弱地動了動，艱難地掀開眼皮：“別……別哭，我還活著。”

趙無塵把她輕輕放下，語氣中帶著幾分惱怒：“這丫頭命大著呢，我倒是快被她氣死了。”

見蘇瑾能自己站著，大家稍稍松了口氣。但看著她渾身焦黑的模樣，眾人又忍不住擔憂起來。

“小師叔，”趙煥小心翼翼地問，“你這個樣子……會一直這樣嗎？”

蘇瑾茫然地眨眨眼：“什么樣子？”

清微二話不說，伸手在她頭上輕輕一抓。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清微攤開手掌，黑色的發絲像烤焦的花生一樣，輕輕一碰就碎成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焦糊味，讓人不由得皺眉。

蘇瑾難以置信地伸手摸向頭頂。手指剛碰到那些硬邦邦的東西，它們就紛紛斷裂，化作飛灰隨風飄散。

“我……我禿了？”蘇瑾的聲音都在發抖，眼中滿是驚恐。

前世被雷劈那么多次，頭發都好好的，怎么這次就……她不敢繼續想下去。

一旁的孟秋忍不住笑出聲來，笑聲在寂靜的夜色中格外刺耳。

“笑什么笑！”蘇瑾惱羞成怒，轉身瞪著他，“你以后渡劫也會有這一天！”

“不會，”孟秋搖頭，眼中帶著幾分戲謔，“度雷劫時頭發被燒光的，你是我遇見的又一位。”

“第一個是誰？”蘇瑾下意識追問。

孟秋意味深長地看向趙無塵。

蘇瑾立刻緊張地打量趙無塵的頭發，目光在他烏黑濃密的發絲上來回掃視：“大師兄，該不會你這是戴了假發？”

“當然不是！”趙無塵額頭青筋直跳，語氣中充滿無奈。

蘇瑾這才松了口氣，開始清理頭上殘存的焦發：“能長就行，我還年輕，明年就又是一個漂亮的小道士了。”

清微見她如此灑脫，嘴角微微上揚：“都累了，去休息吧。明日放你們一天假，好好調養。”

微虛和微寧立刻爭著要讓紅狐去自己房間。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差點吵起來。最后紅狐選了先開口的微虛，微寧也跟著湊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