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智猶豫了一下，上前一步：“要不讓我試試？我略通醫術……”

李文明伸手攔住了他。在場誰不通醫術？現在只等孟杉來治。

“道友何時到的青云崖？”李文昭問道。

“昨日?！?

“所為何事？”

“求道傳箓?！?

一番盤問下來，原來王明智是鳳陽人氏，此番上山既是求學，也想打聽傳箓之事。他說話時目光閃爍，時不時偷瞄床上的邪道，神情中帶著難以掩飾的恐懼。

蘇瑾靠在窗邊，默默觀察著這一切。她心中暗自思忖，這不就是來拜山頭的嗎？想在天師府混個臉熟，好為日后謀個出路。只是不知為何，總覺得這王明智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就在這時，一陣冷風突然吹進屋內，燭火劇烈搖曳。陳靜安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目光如炬地盯著王明智：“看樣子你對這邪門歪道很是熟悉？”

王明智被這突如其來的質問嚇得后退半步，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陳靜安步步緊逼，每問一句，王明智的臉色就白一分。經過一番嚴密審問，陳靜安終于得出結論：“此人是從長安一路追著你來的?！?

王明智臉色煞白，雙腿微微發抖：“難道是因為我天賦異稟……”

“因為你能將內力轉化為元力，”陳靜安冷冷道，目光銳利如刀，“江湖中人大多修煉內力，像何飛那樣的只能當肥料。而你，能做元力提供者?！?

見王明智面如土色，陳靜安語氣稍緩：“你比那些肥料強多了。他們要被蟲子寄生在血脈中，你最多就是死得干凈些?！?

邪道青年一直昏迷到午時末才醒轉。

他睜開眼的第一刻，就對上了蘇瑾那雙亮晶晶的眼睛。陽光透過窗欞灑落，在她眼中映出點點金光，襯得那雙眸子愈發明亮。

“你這睡神附體了啊?！碧K瑾歪著頭，嘴角掛著淺笑，“我比你更晚入睡，起得卻比你早。”

青年眼神恍惚，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四周的石墻透著陰冷潮濕的氣息，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血腥味。他下意識動了動手腳，這才發現自己被鐵鏈牢牢束縛。

李文明將蘇瑾拉到一邊，眉頭緊鎖。他伸出一根手指在青年面前晃了晃：“看得清嗎？”

少年漸漸清醒過來，目光從冰冷的鐵鏈上移開，落在蘇瑾臉上?；杳郧暗挠洃浫绯彼阌可闲念^，眼中漸漸充滿憤恨。那股恨意幾乎要化作實質，在昏暗的牢房中激蕩。

“人沒傻?！崩钗拿魇栈厥种?，轉身說道，“不過這股戾氣倒是不小?！?

陳靜安踱步上前，目光如刀般在青年臉上剜了一圈：“我來審他，你們都出去?！彼穆曇舨粠魏螠囟?，仿佛冰窖中吹出的寒風。

“堂主，我想和你一起審?！碧K瑾眼睛一亮，語氣中帶著幾分躍躍欲試。

“蘇瑾，你應該好好去上課?！崩钗拿鳈M了她一眼，語氣嚴厲。

蘇瑾立刻板起臉，一本正經道：“這件事牽扯到我，我非要查個水落石出?！彼p手抱在胸前，擺出一副不容商量的架勢。

“這事關你什么事？”李文明被她的固執弄得有些頭疼。

“人是我發現的，我劈的，我抓的。”蘇瑾掰著手指一件件數來，聲音清脆，“我們已經結下死仇，我必須弄清他背后還有什么人，會不會有人來找我報仇。這干系可大了。”

李文明語塞，一時竟找不出反駁的話。

“你先去上課。”陳靜安適時開口，聲音平靜，“審問需要時間，這個案子你能插手，卷宗隨時供你查閱?！?

蘇瑾這才露出笑容，抱拳道：“就請林堂主費心了?！彼底运闪丝跉猓南胫约翰挪幌敫蛇@種苦差事，只要能看到結果就夠了。

等蘇瑾上完課回來時，那邪道青年已經凄慘了許多。他的衣衫破爛，臉上布滿細密的汗珠，嘴角還殘留著血跡。

“小師叔，就是他抓的何飛和王明智嗎？”微虛微寧好奇地湊上前，“看著也不怎么厲害啊。”

蘇瑾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那邪道青年。他目光呆滯，但臉上依然帶著倔強，當他看向蘇瑾時，眼底滿是殺意。

“堂主，這位大俠如何稱呼？”蘇瑾打破沉默。

“顏無痕，嶺南境內的散修?！标愳o安的聲音在空曠的牢房中回蕩。

“他看起來不像游道啊。”蘇瑾皺眉，“衣著講究，舉止也不像四處漂泊的人?！?

“散修中也有富貴之人，他可是個富得流油的主?！标愳o安淡淡道，目光中閃過一絲深意。

王明智幽幽接話：“他連吸人元力、用人養蟲的事都做得出來，怎么會窮？只有我這種老老實實修道的游道才會窮?！?

“他平?？渴裁闯燥垼俊碧K瑾追問道。

“那可就多了，暗中替人逃生，找穴盜墓，狠一點的直接滅人滿門搶錢財，還有……”王明智說得興起，突然對上陳靜安冰冷的目光，立刻改口，“當然了，作惡多端終害己，干這勾當不過是過眼云煙?！?

陳靜安從懷中取出幾張紙，遞給蘇瑾：“這是他招供的內容。”

蘇瑾快速瀏覽完，眉頭越皺越緊：“就這些？這么點東西，連他的皮毛都沒摸到?！?

“會有的。”陳靜安冷冷看向顏無痕，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脅，“他逃不掉，慢慢會把所有事都招出來。要是修真院問不出來，送到天師府，那才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顏無痕沉默良久，喉結滾動了幾下，終于開口：“你們到底想打探什么？”他的聲音嘶啞，帶著幾分疲憊。

“我只問三個問題。”蘇瑾說，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第一，你師承何人？”

“我沒有師承。”顏無痕避開她的目光。

蘇瑾冷笑一聲：“你這一身實力，難道是天上掉下來的？那些邪門歪道的功夫，哪個不是需要名師指點？”

“我偶然得到功法，自學成才?！鳖仧o痕固執地重復。

“你我皆是修行中人。”陳靜安冷聲道，語氣中帶著譏諷，“這套說辭連外行都騙不了。你的本事，豈是光靠功法就能練成的？”

顏無痕低著頭，沉默片刻：“我因養蠱蟲被逐出師門，再也沒臉提起師門?！彼穆曇艉茌p，卻帶著難以掩飾的痛苦。

“江湖中背叛師門的人不在少數?！碧K瑾循循善誘道，“我問這個，不過是想以后在街上遇到你師門的人好躲遠點，省得他們難過?！?

“他們傷心？”顏無痕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困惑。

“當然了。”蘇瑾揚起下巴，眼中帶著狡黠的光芒，“縱使你已被師門驅逐，到底一起修煉過，有感情在。而我這么聰明伶俐，心地善良，將來在江湖上肯定很受歡迎。要是和你師門的人成了朋友，待他們得知你被我制服，該多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