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救他。”

艾林加重了語氣。

“李查德先生……不，我是說奧爾德巴準尉之前給予我一些指導。他告訴我的一些方法，或許有辦法幫助現(xiàn)在的羅德里格斯先生。”

艾林并不打算透露自己擁有《化身之書》這件事，他打算把需要解釋的問題，搪塞到李查德老人身上。

依靠他的直覺，還有羅德里格斯的態(tài)度就可以得知，李查德老人的身份非常特殊。

艾林懷疑這與李查德老人的序列有些關(guān)系，事實上，說來也很奇怪，羅德里格斯從頭到尾也沒有提到李查德，還有詢問自己的序列這件事。

艾林又不蠢，他已經(jīng)意識到了一些問題，這才決定把這個“問題”推到李查德老人身上。

“是、是嗎？”

半人馬卡帕克那雙纖細的灰色眼眸有了變化。

“……你真有把握？”

他的聲音透著一絲興奮。

半人馬“沉默者”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羅德里格斯之前的推測。

銀發(fā)青年推測艾林的“引導者”應(yīng)當就是奧爾德巴準尉本人。

奧爾德巴應(yīng)當與灰焰教團的“三祖母”一樣，都屬于灰燼序列的超凡者。

因為他是艾林的引導者，那么換言之艾林也有可能是受到奧爾德巴引導的灰燼序列者。

‘……第五位灰燼序列的超凡者。’

卡帕克有聽說過關(guān)于灰燼序列的強大。

這個序列據(jù)說可以干涉命運，扭曲事物的因果關(guān)系，是非常恐怖的超凡序列。

它的恐怖之處具體在于何處，那就是灰燼序列想要操控事物的因果，是基于一種“將可能性轉(zhuǎn)變成了必然性”的干涉力。

簡單的說就是“一馬失社稷”，比方說鐵匠給戰(zhàn)馬釘馬掌時，在馬蹄鐵少打了一枚鐵釘，馱著國王的戰(zhàn)馬奔跑時馬掌脫落。馬失蹄摔在泥地里，國王也被敵軍俘虜。

軍隊分崩離析，國家也徹底亡滅。一個環(huán)節(jié)引發(fā)了另一個環(huán)節(jié)，層層相扣，使得“一個國家就傾覆在一顆馬蹄釘上”。

灰燼序列就是可以做到這一類的事情。然而，在這個過程中會出現(xiàn)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個世界的普羅大眾，也就是凡人是具備“消除”能力的，灰燼序列無法引發(fā)一些違背常理的超自然現(xiàn)象，也無法干涉具備消除能力的一般人。

灰燼序列真正可以改變的，就是除了灰燼序列以外其他的超凡者。

比方讓看守糧倉的某個超凡者，抽煙時不小心點燃自家的糧倉；或是讓戰(zhàn)場舉槍射擊的超凡者射出的子彈殺死自家的將領(lǐng)；或是讓某個超凡者因為吃壞了肚子，躲過了一場船難……

灰燼序列就是這樣一種可以“操控”與自己同樣身為超凡者的危險序列，從古至今就受到了所有序列的敵意和忌諱。

沒有人能夠接受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是受到他人操控的這種可能性，對于灰燼序列的敵視甚至一度引發(fā)過一場波及大陸的大戰(zhàn)，最終導致這個序列險些滅絕。

“不過，要是艾林真的就是灰燼序列的話，那羅德里格斯確實有救了。”

卡帕克倒不關(guān)心其他的問題，當前最重要的事，就是保證羅德里格斯獲救。

……

……

艾林支走了半人馬卡帕克，聲稱自己要做的事不能被外人看到。

卡帕克對此表示理解，畢竟，超凡者施展秘藝都要確保隱蔽性。

“實際上也沒有什么好隱蔽的……”

艾林暗中搖了搖頭，巨匠的靈體由一團黑霧，慢慢凝聚成形，它右手的《化身之書》也落到了艾林的右手上。

這本大部頭的厚重書籍并沒有實體，只是在觸碰到他手掌的一瞬間，上面的鎖頭和鎖鏈彈開，書中的紙頁無風自翻。

“選定的目標，是羅德里格斯，其序列為翡翠，途徑為園丁，階位為2=8。”

艾林嘟噥了一句。

“……還要支付400點的歡悅指數(shù)嗎？”

《化身之書》給出這樣的提示。

艾林想了想，反正到了月底，作家助手那邊應(yīng)當還有結(jié)算。

“月底《無人生還》也連載完結(jié)了，《羅杰探案》也抽空寫了一點，要是趕上出稿的話，應(yīng)該也會有多余的歡悅指數(shù)進賬。”

艾林深吸一口氣，又吐了出來。

然后，他就往羅德里格斯的身邊靠近，銀發(fā)青年的化身，那個藤蔓樹葉纏繞在一起，組成的朦朧女子，對他的舉動無動于衷。

艾林也放心大膽起來，將《化身之書》靠在他的身邊，達成了奪取化身的條件。

完成了。

他在心底默念了一句。

隨著歡悅指數(shù)減少了400點，《化身之書》的攤開的書頁里，噴出了文字組成的鎖鏈，長長的黑色鎖鏈，一圈又一圈的將羅德里格斯的化身纏繞，束縛了起來。

鎖鏈橫在虛空中，一條接著一條的長鎖，開始拽動起了朦朧的綠色女子。

對方?jīng)]有絲毫抵抗，就被《化身之書》的力量強行拖入了書頁里。

隨后，當鎖鏈纏繞著化身進入書中。艾林就在這一頁看到了一個有著綠色長發(fā)，長著美麗面孔，淡綠色眼睛與唇，以及藤蔓、綠葉、荊棘與花朵組成的肌膚的女子。

【綠之少女】

【宿主：羅德里格斯】

化身變成了這本書里的一頁插圖。

還有，在插圖的下面，還有與之相關(guān)的注釋。

艾林讀了幾眼，就弄清楚了這個【綠之少女】這具化身的作用。

“治愈、生成劇毒、解毒……利用【綠之少女】生出的藤蔓也可以束縛敵人，或是隔著一段距離，放出藤蔓的枝枒刺穿敵人，在對方體內(nèi)放出毒素。”

他還在思索【綠之少女】的用途，桌角的蠟燭輕微的晃動著，火焰也開始不安穩(wěn)的跳動。

陡然之間，昏暗渾濁的空氣之中也微微泛起了漣漪，艾林隱約感到了什么，心底有些躁動不安。

嗡！！！

陡然之間腳下的地板微微震蕩起來。仿佛發(fā)生了地震，天花板、墻壁以及房屋本身都在不斷抖動搖晃。

蠟燭從桌上摔了下來，火苗熄滅了。

艾林好不容易穩(wěn)住身形，身后的木門就被錘開。

“出事了！”

卡帕克的臉色一片煞白。

“我知道的。”

艾林嘆了口氣，伸手指向窗戶外面。

血紅的、腫瘤一樣的“滿月”佇立的漆黑夜空下方，霧氣的盡頭處，有一道細長的螺旋軌跡回旋上升，那是一道銹紅、細長的光，垂直如一條直線般攀向高空。

……

……

另一方面，就在那位于深山中的奇異的光柱升起的同時，邊境村落里的許多尚未入熟的人，都感受到了強烈的倦意，一個接一個倒了下去。

艾林的大哥西奧羅本來端著槍，坐在椅子上，耳邊卻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囈語，那聲音不知從何而來，是一陣低沉的碎碎念，宛如一個老嫗在耳邊說些什么話。

不知不覺間，西奧羅雙眼慢慢合上，腦子里涌出一陣陣困意，他沒有堅持住，脖子歪了下，就睡死了過去。

……

……

牧場里，莎拉本來一直負責照顧傷者，她正準備抽出一些時間，去家里找一下艾林。

誰料就在來到自己家門前時，發(fā)現(xiàn)父親里希德倚著門柱睡著了，半人馬種族是可以站著睡覺的。

據(jù)說他們的祖先，還在黑土大陸貧瘠土地上以狩獵為生時，為了防止受到猛獸襲擊，時常以站立的方式來休憩。

“爸爸，你怎么在這里睡著？”

莎拉靠近幾步，發(fā)現(xiàn)父親正打著盹，嘴角還流著口水。

她正準備喚醒父親，耳邊就傳來一陣碎碎念般的囈語。

那是微弱、虛幻的低沉耳語，聽到這個聲音的同時，半人馬少女的精神立刻有些恍惚，片刻間，腦海里就有一股洶涌疲憊的潮水涌來。

“……好困。”

莎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困意，她的眼皮沉重的像是灌了鉛，止不住地下垂。

也就在這一刻，她身上的那件白襯衣的口袋里傳來一陣熱量，轉(zhuǎn)瞬間變得發(fā)燙。

“哇，好燙！”

莎拉清醒了過來，迅速取出口袋里的東西，丟在地上。

“噫？”

她略微睜大雙眼，才注意那是一塊鵝卵石。

這塊石頭上散發(fā)出微弱的光芒，隱約能夠看出一個弓與箭的象形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