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四,我打算在我們班開個政治公開課。”
課堂鴉雀無聲,班主任林璇兩只手撐在講桌上,我回想著那時候自己唯一的高光時刻,便是在公開課上,那節課主角便是我們幾個人,掌管兩節合并的課堂,為同學描述著政治大歷史,幾個轉折點。
那時候林璇很看重我,自從公開課后,大大小小的事情也少不了我,但這一次,原本應該在九月底就完成的公開課卻推遲了。
“看屏幕,這是幾個政治歷史上的幾個轉折點,由中華民國時期到新中國成立初期,公開課我們便要安排場表演,我們選出導演,旁白以及演員,來為我們展現這一些故事。”
她再一次在后黑板上將幾個名稱寫下,讓我們自愿報名,由于是公開課這種重要課程,況且校長也是政治學科,便比其他公開課更上些難度。
這次沒有一窩蜂的人,幾個添了演員欄的已經是勇士,我目光瞄向“導演”那個男孩,他是后來部門大改的新任紀律部長,杜科。
他人還不錯,由于公開課我是旁白,我們有所接觸,因此關系還算可以,他算個外向,長相耐看。
他眼神東張西望,咧嘴笑著與組員商討,我手指輕叩桌面,心里數著,三,二,一,見他起身,我勾起嘴角,仿佛一切盡在我掌握之中。
他在導演位置上寫上自己的名字,而另一位男班長的名字也落在那。
【系統:支線任務開啟,參演公開課】
我:你來的真是時候啊
若我只是個小配角,從沒被在意過,興許那一吵,最多只是繼續忽視,反之平時受之重用,稍微犯錯便如死罪。
我上前填下自己的名字,在旁白下面,旁白就是副導演,反而比導演的那份活更累。
臺下跟著起哄,都在夸我勇,我不僅得勇,還得做出成績來。
由于導演旁白位置各只有一個,班主任決定去留,畢竟公開課每年每個老師都要按量完成,這也是她的任務。
“我敢打賭,導演是杜科的。”我靠著周曉雪胳膊說著,她還一臉不可置信看我。
“不會吧我感覺是班長。”
我輕笑,林璇最喜歡嘴巴會說會哄的,班長那種木頭與杜科比起來,還是遜色太多。
“那么導演就讓杜科來吧,旁白的話…”她看了眼我與許雯的名字,一遇到旁白這種角色,許雯就要沖上湊熱鬧。
“蘇紫秋,你來吧。”
我沒有過多的驚喜,林璇很年輕,這學校大多數老師都很年輕,一副大學生剛出來兩三年的模樣,班里那些大事小事她們也都懂。
我就算再不濟,也比許雯在她心中的印象好,這一刻我似乎明白了點系統選擇我的高中時代的原因,因為這學校由里到外都爛透了。
老師是本科畢業即可,教師證在考也不影響教課,而教育集團的理念卻倡導自主學習,討論式交流學習,這在別的地方或許可行,在這個高考難度大,學生壓力大的省市,和鬧著玩沒有區別。
也只有在這種環境里,業余活動,情感交流比別處的高中生活更豐富多彩。
【系統:恭喜宿主完成支線任務,獲得隨機獎勵,幸運值+10】
我:能幫我中彩票嗎?
【系統:抱歉,我們不是許愿池】
我注意到許雯瞧著我那副妒忌亂擰的五官,但這份苦差事當初我接完就后悔了,每日一有課間就在對照著歷史書,查閱著不同的資料,將一段段歷史之間的絲絲牽連闡述清楚。
那本練習冊,被我打了一遍遍密密麻麻的草稿,反觀導演,他的戲份都不曾有我多。
唯一慶幸的竟然是因為經歷過一次,這次我不再像無頭蒼蠅般改著一遍遍稿子給林璇過目,我依照著ppt上的幾個時間節點,串聯出完整的一篇文稿。
但那年,最終文稿依舊有些不足,即使那堂公開課非常成功,我也想盡力做到最好,而有個人,或許可以幫到我。
晚自習九點四十結束,我提前兩分鐘收拾好書包,抱在懷中,周曉雪撇眼看我。
“放學了還要內卷?”
“哪有。”
她是住校生,兩手空空拿張水卡回去就夠了。
下課鈴剛響一秒,我抱著書包沖出教室,堵在八班門口,我踮腳透著門窗向里看,他們似乎在開班會說些什么事情,我等了大概五分鐘,這時候走廊已經沒什么人了。
謝靖陽單肩背著紅色運動書包,嘴里含著個棒棒糖,他坐在最后面,也最先出來。
男孩剛開門就瞧見我好像不懷好意的模樣,上下打量一番,“喲,干嘛,等我放學?”
“顏致興呢?我找他。”
“呵。”他不屑回眸,“顏致興,快點別墨跡了。”
顏致興面無表情,眼神中有些疑惑,收拾兩本書后便背著書包出來,“怎么?”
“有人找你唄。”
我有些不太好意思,“我是想請教一些政治上的問題。”畢竟此時我與他不算熟悉,連朋友都不算。
“嗯。”他只是回了個嗯,謝靖陽摟著他,“快點吧邊走邊說,別耽誤我放學。”
學校在山坡上的位置,謝靖陽騎著他的酷炫紫色電動車,馬力開到最小,一晃一晃的跟在我們后面,我掏出練習冊,毫不保留的向顏致興分享我的文稿。
我滿懷期待,借著路燈亮光,他聚精會神的盯著練習冊上的每一個字,認真的都快忘記了身后還有個生無可戀的謝靖陽。
他們二人住得近,父母似乎也有相識,每日都是一陣子回家,而我家離學校近,一般都是走回去。
“我覺得你總結的重要政治事件很好。”
“但這是公開課的講稿,并不是一份作業。”我想這兩者有很大差距。
他視線繼續盯著白紙黑字,“要是公開課的話,你的文稿就有些太硬板了,你是要給別人講故事的人,而不是提字機器。”
這句話正戳我心,確實如此,文字是刻板的,而歷史是飽含情感的,所以演員也不應該是背景板。
“這樣,你們不是有演員嗎,就把事件演繹的比重提高,把讀稿子的比重降低,我覺得大部分同學會更偏向演繹出來的故事。”
見他東張西望,我遞出紅筆,那只骨節分明的手接過,在黑字旁邊標注花圈。
“這幾個我覺得可以演繹出來,你回頭試試看。”他抬眸將練習冊遞給我,光絲透過冷眸折射,像藏住一顆星辰,我們對視了幾秒,那幾秒,仿佛久違的心動。
“好了沒?”謝靖陽實在看不下去。
“多謝…同學。”我鞠躬道謝,喊名字好像不太好。
“沒事,還有問題可以來找我,我叫顏致興,或者加個好友也行。”他從書包里拿出張便簽,寫下自己的QQ號遞給我。
“謝…”我目光隨著他上了車,二人離去的背影,只有微微閃爍的紫光。
晚上洗漱完,我抱著手機輸入這串數字,點擊搜索,一個平平無奇的主頁展現出來。
頭像,就是一本打開的書,靠著窗戶,昵稱句號,背景圖無,性格年紀那些都是保密,我點擊加為好友,卻沒想到很快便通過了。
聊天頁面,只有我們已經添加好友,再沒有一句話,我深呼吸,拿出練習冊,對照著他畫圈標注的地方,用手機查詢些資料。
不知不覺,我困意來襲,點開手機看時間,0.27
不好,早上六點起床這不得要我命?
我迅速收好背包后鉆進被窩。
夜深人靜,臺燈的燈光映照下,男孩精致的輪廓線隱現,他冷眸凝視著那聊天頁面,另一只手手中握筆,在那份練習卷上留下痕跡。
遲遲沒有回應,女人的腳步聲傳來,他輕放下手機。
“做完了嗎?”成熟女人端著杯熱牛奶進屋,放在桌上。
“做完了。”他音色沉冷。
女人拿起卷子,上下打量,“行了,天色不早了,先睡吧,我明天再給你印幾張。”
“嗯。”朝見女人離開,他心跳聲悶沉,眸子陰冷,他還是副沒有任何表情的模樣,似乎所有心事都被壓縮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