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躺著哭喊的人，還有尖叫著朝我撲來的人。

我看了看手里的杯子，一個更加瘋狂的想法涌現在心里頭。

“砸下去！”激動瘋狂的聲音在腦海里浮現，那聲音帶著哄誘牽動我的神經，“朝臉，砸下去！像她砸你一樣，砸死她出氣。”

聽從腦海里的那個聲音，不自覺牽動嘴角，高高舉起杯子狠狠砸下去。

“啪嚓——”

杯子在她右側地上呈放射性綻開，瓷片散開和銀魚一樣四處蹦跳。

以為我要朝她臉丟去，胖手捂住臉不敢看，結果被耳邊的炸裂聲嚇得滿地爬著走。

“呵~”看她狼狽的模樣，真是大快人心。

女人忙去扶起自己的女兒，我邊走邊拍身上的水漬。

胖女人不依不饒，追上來就要薅我頭發，我后腳踩在她腳背上肘擊，直接把她創飛。

“你要找的人在那，別不分青紅皂白潑人臟水。”說完扭頭就走。

被我撞擊的女人也不是小角色，開口就罵：“你這個娼婦，死頭死尾死全家，有娘生沒娘養的娼婦……”

“殺了她~”腦里那個蠱惑的聲音又響起來，指令如毒蛇瘋狂鉆進我的腦海里。

我猛地一個轉身，干脆利落把半坐在地的胖女人狠狠壓回地面，膝蓋壓在她身上。左手拽著她的衣領，右拳頭舉起，聲音起了詭異的兩重奏：“我殺了你——”

落音我先是一愣，剎那地瞬間身體失去重心，被狠狠撞倒在地。

叫泡泡的胖女孩扶起胖女人，兩母女拉著手遠遠地躲著我。

我恍惚在地上坐了好一會，反應過來拿著包包想要逃離現場。

胖女人明顯氣瘋了神志不清，明明小三在面前，她手里捏打柯碧彤嘴里卻罵著我。

“你們都是一伙的。那小娼婦跑了，和那個臭不要臉的賬……都一起算在你身上。”每一個字都是咬牙切齒的蹦出，“那狐貍精也跑不掉，以后找的男人個個都是爛貨，最好全都有病，臟病爛病，死了都爛全身……”

被壓下去那道蠱惑的聲音再次響起，氣血上涌太陽穴突突跳動，看到她扭曲的臉我就惡心。

這種臉面根本就不該存在世上，這樣骯臟的靈魂，就應該要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沖著胖女人抬起捏著生死掌的手，在沖著她松開手掌時，我的理智忽然回籠。千鈞一發之際，我硬生生把生死掌打在瓷磚上。

單膝跪在地上劇烈喘息，掌心傳來的劇痛讓我徹底清醒。

我的呼吸很混亂，像呼吸不了的哮喘病發的人，每一口吸入的空氣都進不到肺里。

低頭看著顫抖，還死死按在地上的右手。

我……剛剛……

居然起了殺人的念頭，我竟然……真的想殺人……

后知后覺的恐懼涌上心頭爬滿全身，四周異常地安靜，耳邊只能聽到自己擂鼓的心跳聲。暴戾的情緒褪去，剩下的只有恐懼和顫抖。

“生死掌，能救人也能殺人。”腦子浮現了爺爺和我說過的話，他傳授生死掌給我，輕拍我的手，我跟著他說出聲那句話，“但你記得……絕對不能用來殺人。”

可我……

看著狠拍在地上，變得通紅的掌心一陣頭皮發麻，眼睛溫熱的液體滑落……

我慌亂從地上站起來，什么都顧不上轉身撞到身后的服務員。

后退時又撞在明澈如空的玻璃上，渾身無力攙扶著玻璃進入廳內，慌了神地往外逃。

還好工作日咖啡廳寥寥幾人，不然堆積看熱鬧的人多，我連逃都逃不出去。

出了商場，我不知道方向一路朝前跑。

要去哪里，該去哪里我不知道，只知道一路朝前跑。

路上失魂落魄撞了不少人，盡管如此我也沒停下腳步，現在只想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躲起來。

不知道跑了多久，跨過重重圍欄躲在水渠的天橋底下。

空氣混合泥土的腥臭在鼻尖處，我干坐在潮濕的粗糙顆粒高臺，蜷縮著身體緊緊抱住雙腳，將下巴埋在膝蓋上。

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被‘殺人’的念頭驚嚇到，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松卷啊，以后松氏一脈就靠你傳承下去了。”腦海里又浮現了笑瞇瞇的爺爺，他溫和伸出粗糙的手，輕柔地在我后腦摸了摸。

“松卷這真的太謝謝你了，我這眼睛病了幾個月一直好不了，聽了你的話給我調理三天就好了，你實在太神了。”

“您真是活神仙啊，不是您催我帶孩子去醫院，醫生說無病癥再晚一些就救不回來了。”

“松卷阿嬸替周舟謝謝你了……”

“謝謝你……”

越來越多喜悅的回憶在腦海里浮現，耳邊仿佛也是來自各地的感謝反饋之聲。

我明明用這雙手幫過那么多人，可今天我卻又因為這雙手，差點毀了自己……

“不……要……聽……”腦海的那個聲音再次響起，“那都是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