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府的馬車停在裴宅門口,雪瑩去敲門,裴宅開門的小廝說裴亭云去店里了。
宋清荷和陸觀棋去后院的花廳等,丫鬟給他們上茶,拿來點心。
宋清荷猶豫再三,還是試探性的問道:“觀棋,王師傅到底牽扯進什么案子?”
“他妹夫是鹽鐵使,監守自盜,販賣私鹽。”陸觀棋端著茶杯,道。
宋清荷瞪大眼睛:“私鹽?!我雖是婦道人家,可也知道鹽和鐵都是朝廷統一生產調度,天呀,這事兒跟裴家可絕對沒有關系,就算是借裴家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呀。”
陸觀棋是懷疑王璠串聯裴家和父親共同販賣私鹽,難道他是真的不知道真正的兇手是陸進陸成業父子?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宋清荷想起裴亭云曾說,陸成業說父親之死并非僅僅因為私鹽,那么主因是什么?陸觀棋肯定知道吧。
“我也希望裴舅爺沒有做,黑市的私鹽比市場價格高出十幾倍,而當地百姓根本無法買到官鹽,此等傷天害理之事,朝廷絕不姑息。”陸觀棋道。
說話間,裴亭云外出歸來,大步流星的朝花廳趕來。
宋清荷坐不住,迎上前:“兄長,你可算是回來了。聽觀棋說,落雁城的王師傅在咱家住?”
裴亭云嘆氣:“我那日在街上遇到王師傅,看他似乎窮困潦倒,以為他是遇上什么難事,就留他在府中小住。要不是二少爺上門,我還不知道王師傅家里有親屬涉案。現在已經讓王師傅離開了,不過他離開時我給了他一些銀子,再怎么說,他曾救過你,是咱家的恩人。”
宋清荷又急又燥:“兄長知道王師傅家人牽涉的是私鹽案么?這可是大罪啊,兄長。”
裴亭云恍然大悟,看向宋清荷身后的陸觀棋:“剛才我去鋪子,路過鬧市口,看到有官差在貼告示,說宋賊一案的宋勝賣主求榮,隱瞞罪行,五日之后,當眾斬首。是這個案子么?”
聽到宋勝名字的瞬間,宋清荷整個人怔住。
裴亭云注意到后把她擋在身后,自己離陸觀棋更近一些。
“我記得上次二少爺來,提到過,那家是姓宋。”
陸觀棋道:“是,正是鹽鐵使宋泊簡。宋勝是宋家的家仆,他幫皇城司找到關鍵證據,指證宋泊簡涉案。不過后來查實,他也有參與。功過不抵,論罪當誅。現在他被關在京都府的大牢之中,等待行刑。”
裴亭云表態道:“二少爺盡可以公事公辦,查裴家商號,裴家不做這傷天害理的事兒,不怕查。”
陸觀棋笑笑:“很高興裴舅爺理解皇城司,陸裴兩家為姻親,我本人是愿意相信裴家清白的。今天大嫂不放心,堅持要來,所以我就跟著過來了。大嫂,我們回去吧,大哥還在府中等你呢。”
宋清荷迅速調整好表情,轉過身,道:“是啊,兆松還在等我,兄長,我們先回去了。”
“我送你們。”
裴亭云跟在宋清荷和陸觀棋身后,一直把他們送上馬車,目送他們離開。
一個人坐上馬車,宋清荷臉色鐵青。
宋勝真的沒有死,舅舅和父親是被他出賣的。宋清荷不由的握緊拳頭,指甲嵌入掌心。
這一整天,宋清荷都略顯心不在焉,好在陸兆松什么也不懂,只要宋清荷陪他身邊,他就已經很開心了。
終于熬到了晚上,陸兆松玩了一天,累了,早早就睡下。宋清荷讓斕嬤嬤和雪瑩也早點休息,然后自己去了書房看書。
裴忌已經等在那里。
“小姐,高喬已經被收買,愿意為我們提供陸觀棋的一切行動,明天要安排他來府中見陸夫人么?”裴忌問道。
宋清荷擺手:“不用,陸夫人全權交給我處理,他直接來見我就可以。我明天會和陸夫人說,人已經找到。”
她說著,坐到書桌后的椅子上,道:“我有另一件事交托于你。”
第二天一早,宋清荷給陸夫人請安后,跟著她一起看府中的小廝給花園里的一顆木棉樹移植到錦繡齋的湖邊。
“娘,明天是浴佛節,我們是不是應該去廟里參拜呀?”宋清荷柔聲問道。
陸夫人露出滿意的笑容:“有心了。明天早上我去菩提寺,你要么?”
宋清荷點點頭:“嗯,我想一起去,修身養性,做功德。給陸府上下祈福,求佛祖開恩,讓我早日為兆松生下一兒半女。”
這句句說在陸夫人心坎上,她拉起宋清荷的手:“陸家能有忘宜你這樣的兒媳,這真是娘吃齋念佛這么多年最好的回報。明天早上咱早點出發,一共要住兩個晚上。”
“好,兆松也要去么?佛堂戒律森嚴,我怕他懵懵懂懂,會沖撞了佛祖。”陸兆松心思單純,還是個孩子,宋清荷于心不忍,不想讓他看到些不該他看的。
“不帶他,就咱娘倆和五六個丫鬟小廝。”陸夫人回答。
“哦對了,娘,人已經找好,以后我會通過裴忌和他聯系,陸觀棋的動態,我們都能隨時掌握。”
所有的事情都被宋清荷安排的妥妥當當,陸夫人嘴角上揚一個微笑的弧度,道:“你辦事,娘放心。”
回到雎爾齋,宋清荷讓雪瑩收拾兩套衣服出來,陸兆松聽見內室有聲音,便跑進來。
“姐姐,我們是要出門么?”陸兆松茫然的看看床上的包袱,又看看宋清荷。
宋清荷伸手召喚他過來:“來。”
陸兆松比宋清荷高出半個頭,她仰著頭,像摸小狗一樣摸了摸陸兆松的后腦勺。
“姐姐明天早上要和娘去寺里拜佛,兩天后回來,兆松在家乖乖等我們回來,回來姐姐帶你去逛集市。”宋清荷好聲哄著。
陸兆松臉一下子就耷拉下來,又委屈又生氣:“帶上兆松不可以么?兆松也想去。”
宋清荷耐心道:“兆松聽話,在家等,娘和姐姐很快就回來。寺里規矩多,兆松去了不能玩兒,很無聊的。在家有斕嬤嬤和小廝陪你丟沙包、扔羊骨,多有意思呀。”
“姐姐……”陸兆松不甘心,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背對著宋清荷生悶氣。
宋清荷蹲下身子,雙手捧著陸兆松的臉,道:“喜歡姐姐么?”
“喜歡。”
“喜歡姐姐,就要聽話。那里……不適合小孩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