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祠的銅香爐里飄著半截快燃盡的檀香，火星子在青灰色香灰中忽明忽暗，像極了寧塵此刻七上八下的心情。

他靠在雕花梁柱旁，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白虎佩，玉質(zhì)佩飾被磨得發(fā)燙，竟真的濺出幾點細小的火星——自從上周解鎖“雷獄通訊”功能，洛紅魚的殘魂總會在卯時三刻準(zhǔn)時從香霧中顯形，今日卻足足遲了半個時辰，連香爐里的雷光都比往日暗了三分。

“系統(tǒng)，”他對著空氣戳了戳半透明的光屏，耳尖微微發(fā)紅，“殘魂小姐姐該不會是在雷獄迷路了吧？”

話音未落，彈幕便帶著餓鬼表情包飄過：

“宿主放心～檢測到殘魂本源虧損達 60%，正用雷紋當(dāng)拐杖往這兒爬呢～溫馨提示：建議立即準(zhǔn)備退婚因果當(dāng)零食，否則小心被啃成光桿贅婿～”

寧塵嘴角抽搐，突然聽見香案傳來“咔啦”一聲輕響，抬頭只見三柱檀香同時折斷，洛紅魚的虛影像被人從背后踹了一腳，狼狽地撞進祖祠。

半透明的紅衣上沾滿細碎的雷光碎屑，像是被雷劫劈碎的霓虹，指尖泛著詭異的青紫色，連發(fā)間的木簪都只剩半截。

“功德金光！”她踉蹌著撲向?qū)帀m，指甲幾乎要掐進對方手腕，虛體卻在觸碰到他衣料時如煙霧般散開，“快給我退婚因果，再不來本姑娘就要去啃你茅房的雷劫磚了！”

寧塵被她撲得后退半步，腰間的婚書刀突然發(fā)燙，模擬器光屏緊急彈出紅光警報：

“檢測到殘魂本源虧損 70%！啟動緊急喂食模式～推薦投喂：白家克妻咒×3，林家蝕心蠱×2，蘇家算盤算×1～“

他手忙腳亂地從袖中翻出三族退婚書，指尖在白家婚書的“克妻”咒紋上劃過，一道淡青色光帶立即匯入殘魂掌心。

“不夠！”洛紅魚的虛影突然凝實三分，卻愈發(fā)透明，像是塊被烈日曬化的果凍，裙擺的歸墟紋路也變得斷斷續(xù)續(xù)，

“把林家的蝕心蠱咒紋摳下來！對，要帶著桂花糖霜的那部分～”她撲向?qū)帀m腰間的青鸞佩，卻因用力過猛整個人穿過他的身體，“砰”地撞在香案上，震落的香灰如雪花般堆在她發(fā)間，倒像是戴了頂滑稽的灰帽子。

“祖宗！”

寧塵趕緊掏出林家退婚書，看著咒紋化作晶瑩的光粒被殘魂吸入，突然發(fā)現(xiàn)她半透明的腹部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脹，

雷光從指縫間溢出，在青磚地面燒出“再來億點”的焦黑字樣。系統(tǒng)彈幕瘋狂刷屏，配著火鍋沸騰的音效：“宿主血賺！殘魂正在消化三族詛咒，當(dāng)前飽食度 67%～預(yù)計可解鎖'雷劫烤雞'形態(tài)～”

“上界的靈氣簡直跟餿粥似的......”

洛紅魚打了個飽嗝，雷光從嘴里噴出，在梁上烤焦了幾片蛛網(wǎng)，

“還是你們下界的退婚因果夠勁，每道咒紋都帶著怨氣的焦香，比雷獄的烤雷龍還香三倍～”

她突然縮小成巴掌大小，化作迷你女武神蹲在梁上，不知從哪兒摸出把瓜子嗑了起來，裙擺的歸墟紋路隨著咀嚼動作明滅不定，

“算你有點良心，明日起本姑娘親自教你'斷刀九式'，練不好就拿你茅房的木門開刃。”

寧塵看著她裙擺上流轉(zhuǎn)的雷光紋路，突然想起昨夜在柴房，婚書曾自動拓印出類似的圖案，此刻兩者在香案的燭光下交相輝映，竟如同鑰匙與鎖孔般嚴絲合縫。

“殘魂小姐姐，”他摸著發(fā)燙的玉佩，喉結(jié)不自覺滾動，“你裙擺的歸墟紋，和我婚書背面的拓印......”

“小孩子別問太多！”

洛紅魚突然將瓜子殼精準(zhǔn)地彈進他領(lǐng)口，雷光在殼邊流轉(zhuǎn)，燙得寧塵一哆嗦，

“先把三族退婚書給我當(dāng)餐后甜點——白府的斷刀咒要焦香型，得帶著白明軒的欠揍氣息；林家的蠱毒咒得加點桂花糖霜，不然苦得硌牙；至于蘇家的算盤算......”

她砸吧著嘴，指尖凝聚出迷你算盤虛影，“得混著蘇明月的胭脂味，那丫頭的怨氣帶點胭脂香，開胃。”

系統(tǒng)彈窗適時彈出，帶著狡黠的電子音：

“解鎖'殘魂養(yǎng)成'功能！每喂食 1點退婚因果可提升 1%顯形穩(wěn)定度～當(dāng)前顯形時長：12分鐘（+3分鐘飽食 buff）～溫馨提示：殘魂饑餓時會觸發(fā)'雷劫亂劈'，建議宿主隨身攜帶糖豆應(yīng)急～”

整個下午，祖祠內(nèi)刀光與雷光齊飛。

洛紅魚蹲在梁上嗑著瓜子，每當(dāng)寧塵刀勢偏移，便會甩出幾粒雷光瓜子殼，精準(zhǔn)地砸在他手肘關(guān)節(jié)：

“刀舉高點！沒吃飽嗎？把白明軒上周在茶樓說你'吃軟飯'的怨氣融進去～”

“錯了錯了！斬擊軌跡要像撕糖紙那樣順滑，你這刀勢跟蘇震天的算盤珠子似的，全是彎彎繞繞！”

寧塵揮刀砍向香案前的蒲團，刀風(fēng)帶起的氣流吹得香爐輕晃，卻見洛紅魚突然化作雷光落在刀背上，裙擺紋路與婚書刀的雷紋共振：

“看好了，'斷刀第一式?撕糖'，重點不在刀刃，在刀魂——想象你此刻撕的不是空氣，是白蒼松貼在退婚臺上的詛咒黃紙！”

她指尖輕點刀身，婚書刀突然發(fā)出蜂鳴，刀刃上浮現(xiàn)出白府退婚臺的虛影，臺面上的“克妻“咒紋正被刀風(fēng)一點點撕裂。

黃昏時分，夕陽透過雕花窗欞灑在祖祠，洛紅魚的虛影開始變得稀薄，像是被暮色沖淡的水墨。她甩來片閃爍著雷紋的羽毛，化作光刃在青磚上刻下刀招軌跡：“記住，這一式斬的不是刀，是退婚時梗在喉嚨里的窩囊氣。”

聲音漸漸模糊，最后只剩半句嘟囔混著雷光消散：“明日帶十塊桂花糖來，要是敢買芝麻味的，本姑娘就教你劈自己的婚書......”

寧塵摸著發(fā)燙的婚書，發(fā)現(xiàn)三族退婚書的咒紋果然淡了許多，原本空白的背面，歸墟紋路卻愈發(fā)清晰，甚至能看見某處凹陷的紋路與洛紅魚裙擺的圖案完全吻合。

系統(tǒng)光屏顯示，殘魂顯形時長已提升至 15分鐘，足夠他問三個關(guān)鍵問題——可惜整個下午他都在躲瓜子殼和雷光，此刻腦子空空如也，只記得她最后說的桂花糖。

是夜，柴房的油燈在風(fēng)中搖曳，寧塵對著系統(tǒng)光屏研究“殘魂養(yǎng)成”功能，發(fā)現(xiàn)每喂食 10點退婚因果就能延長 1分鐘顯形時間。他數(shù)了數(shù)庫存，白家每月的克妻咒能提供 3點，林家的蝕心蠱 2點，蘇家算盤算 5點，剛好夠維持每日 15分鐘的教學(xué)時間，突然覺得這系統(tǒng)比白府的賬房先生還要精明，連三大世家的詛咒都算得明明白白。

“宿主請注意！”

系統(tǒng)突然發(fā)出警報，光屏上的三族祠堂圖標(biāo)瘋狂跳動，

“檢測到白府鑄劍坊能量波動，白蒼松正在重刻'天命贅婿劍'的詛咒紋；林家蠱房溫度異常，林青鸞在調(diào)配'糖豆蠱 3.0'；蘇家祠堂算盤算出現(xiàn)裂痕，蘇震天在推演歸墟殘玉下落～”

寧塵看著光屏上跳動的紅點，忽然笑出聲來。

指尖劃過婚書背面的歸墟紋路，想起洛紅魚啃瓜子時說的話：“退婚因果就像糖豆，越嚼越有滋味。”

窗外傳來烏鴉的“嘎嘎”聲，他摸出塊桂花糖放在香案上，雷光立即順著糖霜蔓延，在墻面投出個模糊的紅衣剪影——那是殘魂顯形前的預(yù)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