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加長林肯碾過梧桐落葉，林晚透過單向玻璃看到蘇晴第三次調整珍珠耳環。羊絨高領遮住了所有傷痕，卻遮不住她指節發白的握力。車載香薰混著止痛片的苦味，林晚突然開口：“待會別碰酒。“

蘇晴睫毛都沒顫一下：“協議第三條，公開場合配合演戲。“她將手機鎖屏又點亮，屏幕上是備忘錄里標紅的條款清單。

擋板升起的聲音像聲嘆息。林晚注意到她右手無意識地摩挲左手腕——那個被領帶綁過的位置。陽光穿過防紫外線玻璃，在她蒼白的臉上投下淡金色網格陰影。

“林家規矩多。“林晚把平板電腦推過去，上面是份標注密密麻麻的家族成員資料，“老爺子討厭遲到。“

蘇晴接過平板時指尖冰涼，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但甲緣有細小的倒刺。

她劃動頁面的速度很快，幾乎一目十行，突然捂住嘴咳嗽，喉間泛起鐵銹味，迅速從包里摸出藥片干咽下去。

林肯拐進林蔭道，兩側銀杏葉落如雨。林晚數著她吞咽時脖頸繃出的青筋，想起原著里那個被灌酒致胃穿孔的雨夜。儀表盤顯示室外溫度19度，蘇晴卻在前額滲出細密汗珠。

“空調調高。“

司機遲疑地看了眼26度的設定。

“調高。“林晚扯松領帶，“我熱。“

蘇晴瞥來一眼，目光落在他嚴絲合縫的襯衫領口。那里本該有昨晚留下的抓痕，但今早被粉底遮得干干凈凈。她忽然笑了：“林總演技進步了。“

老宅鐵門緩緩開啟，石獅口中含著年代久遠的銅錢。林晚按住她要開門的手：“最后確認，協議內容。“

“不公開反抗，不單獨接觸，不破壞聯姻價值。“蘇晴機械復述，左手悄悄按住胃部，“必要肢體接觸提前示意。“

“還有？“

“不...在外人面前服藥。”她松開按著胃部的手，從包里取出粉餅補妝，遮住鼻翼兩側不自然的潮紅。

林晚盯著她顫抖的睫毛。這不是協議內容，是蘇晴自己加的條款。

管家拉開沉重的雕花車門，蘇晴邁步時高跟鞋微晃，但落地瞬間就挺直了脊椎。林晚突然攬住她腰肢——比預想中更細，仿佛稍用力就會折斷。

“提前示意呢？“蘇晴壓低聲音，嘴角維持著完美弧度。

“忘了。“林晚感覺到掌下的肌肉瞬間繃緊。

會客廳里，明式官帽椅與智能溫控系統詭異共存。

“先定婚訊發布日。“林老爺子用茶蓋輕刮杯沿，三聲脆響。

蘇晴的睫毛幾不可察地顫了顫。

長餐桌上銀器折射冷光，林晚看見蘇晴左手死死抵住胃部，右手卻優雅地切著五分熟牛排。當侍者第三次斟酒時，她指尖已經泛白。

“蘇小姐酒量如何？“老爺子突然發問。

蘇晴剛要舉杯，林晚截過酒杯一飲而盡：“她酒精過敏。“

滿座寂靜。原著里這場宴會蘇晴被灌到吐血，而“林總“冷眼旁觀。

“下月18日發布婚訊不錯。“林晚放下酒杯，冰塊碰撞聲格外刺耳。這個日期在原著里是蘇晴第一次胃出血送醫的日子。

蘇晴的叉子劃過骨瓷盤。老爺子瞇起眼：“你以前最討厭別人碰你餐具。“

“未婚妻例外。“林晚面不改色地切走蘇晴盤里帶血的肉，把自己那份全熟的換給她。桌布下，蘇晴的指甲陷進他手背。

水晶吊燈突然晃出光斑。蘇晴換清水時打翻酒杯，暗紅液體在白色餐布上暈開如血。林晚用身體擋住她發抖的手，對管家比了個胃藥手勢。

“抱歉。“蘇晴起身時晃了下，被林晚扶住的手肘冰涼，“洗手間？“

走廊盡頭鏡前，蘇晴擰開冷水潑在臉上。鏡中人唇色慘白，鎖骨處粉底被汗暈開，露出青紫指痕。她顫抖著從內衣夾層取出藥片，卻聽見身后腳步聲。

“吃這個。“林晚遞來鋁箔包裝的胃藥，“剛讓司機買的。“

蘇晴盯著藥片，突然笑了，她擰開龍頭沖洗藥片，“你從來不會對我這么好心。“

“那是因為……“

蘇晴關上水龍頭，水珠順著下巴滴在領口，她對著鏡子整理衣領，遮住所有可能暴露的破綻，“但誰知道這是不是新玩法？“

宴會提前結束。離席時蘇晴踩空臺階，林晚攔腰抱起她的瞬間驚覺重量之輕。懷里的身體僵硬如木偶，但呼吸帶著壓抑的痛楚。

“放我下來。“

“監控死角。“林晚收緊手臂，“配合演戲。“

車庫通道的感應燈次第亮起，蘇晴的呼吸越來越急。林晚加快腳步，卻在拐角撞見抽煙的堂弟林琛。

“喲，轉性了？“林琛碾滅煙頭，目光在蘇晴領口逡巡，“老爺子剛還說你不像——“

“滾。“

感應燈突然全滅。黑暗中蘇晴的指甲掐進他肩膀，不知是痛還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