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呼出一口帶著火星的濁氣，喉嚨里殘留著灼燒后的干癢。
“嗝兒~”
他打了個帶著火苗的飽嗝。
“這地兒算是被搜刮一空了，往后看看有沒有地火強盛的地方，也好加快血脈融合的速度。”
他低聲自語，甩甩尾巴，準備挪窩。
才剛滑出不遠，一陣“悉悉索索”的動靜就從遺跡深處幽幽傳來。
“還有別的妖？”
顧白心頭一凜，幾乎是本能反應，蛇軀瞬間緊貼地面，周身氣息急速收斂。
“不是吧阿sir，剛撈點好處就連續(xù)遇怪？”
他悄無聲息地繞到一塊塌了大半的石柱后面，只探出小半個腦袋，瞇著眼往那邊瞅。
視線盡頭，一條通體漆黑的大蛇盤踞在一片狼藉的廢墟中。
鱗甲跟黑曜石似的，又厚又硬，一看就防御力驚蛇。那股子妖氣，卻明顯不及先前那赤練蛇，約莫也就是個筑基三重的模樣。
“赤練那娘們兒，真他娘的廢物，難不成死這兒了？”
黑巖蛇妖嗓音粗嘎，滿是不耐煩和鄙夷。
黑巖蛇妖罵咧了一陣，鼻子忽然聳動幾下，在空氣中仔細嗅聞。
“嗯？血腥氣……不對，還有一股子赤練那娘們血煞的氣息。”
他那雙冰冷的三角眼瞬間亮了，閃過毫不掩飾的貪婪。
四下探尋，很快，他便發(fā)現(xiàn)了赤練蛇妖那半截被爆頭的尸體。
粗壯的尾巴尖捅了捅地上被爆了頭的紅色蛇尸和幾片破鱗，黑巖蛇妖嫌棄地“嘖”了一聲。
“你還真死這了。”
“本想著把那翼火蛇精血的消息透露給你，沒成想你倒是不爭氣。”
他越說越氣，“老大還等著你拿翼火蛇的精血去孝敬那位大人呢！這下好了，屁都沒撈著！”
“好家伙……”
顧白聽的心中掀起驚濤海浪，“本想著那赤練蛇為了自己，結(jié)果也是被人當槍給使了。”
顧白正想著，卻聽那黑巖蛇妖口中喋喋不休。
“萬妖朝那幫老不死的，近來要征召咱們北海的去戰(zhàn)場，正是需要咱們?nèi)f象洞立功勞的時候，這下可好……”
黑巖蛇妖越說越是煩躁，尾巴不耐煩地甩動著，將地面抽打得碎石四濺。
“你這蠢娘們兒把事情搞砸了，回去看蟒妖老大怎么收拾……哦，你已經(jīng)死了，那沒事了。”
萬相洞？蟒妖？萬妖朝？北海？
顧白躲在石頭后面，將這些零碎的詞語一一捕捉，記在心里。
“嚯，妖界水也深得很吶，聽這口氣，是要打群架的節(jié)奏？”
黑巖蛇妖罵累了，僅僅是瞥了一眼尸體，便嫌惡地移開了目光，顯然對同伴的死活毫不在意。
“精血呢？赤練那廢物就算死了，精血總該留下些痕跡吧？”
他更關心的，是那翼火蛇精血的去向。
他粗暴地用尾巴掀開石塊，扒拉著廢墟，試圖找出點什么，結(jié)果自然是毛都沒找到一根。
顧白在暗處看得直樂：“嘿，兄弟，別找了，好東西都在我肚子里消化著呢。”
他對這黑大個嘴里的情報很上心，尤其是關于萬妖朝和北海的動向。
“得搞清楚狀況，免得稀里糊涂成了炮灰。”
顧白心里思索著，顯然，硬拼絕非他的首選。
對方同為筑基三重，妖氣凝練，自己雖境界相當，但剛剛經(jīng)歷血脈融合，狀態(tài)并非巔峰，更何況底牌不宜輕易暴露。
必須想點辦法，從這黑大個兒嘴里套出更多的話來。
“嗯……有了！”
顧白眼珠子一轉(zhuǎn)，計上心來。
顧白悄然運轉(zhuǎn)起變身技能。
身上的赤色火紋徹底隱沒，鱗片恢復了樸實無華的純白，整個蛇的氣場也瞬間萎靡下去。
同時，他刻意將自身修為波動壓制、偽裝在筑基一重的水準。
他現(xiàn)在的變身對象，赫然是以前的自己！
“完美！奧斯卡欠我一座小金蛇獎！”
做完這一切，顧白調(diào)整了一下表情，這才仿佛受驚般，慢吞吞地、帶著幾分“慌不擇路”的意味，從巖石后滑了出來。
“嗯？”
黑巖蛇妖猛地抬頭，兩道冰冷的視線“唰”地釘在顧白身上，筑基三重的妖氣毫不客氣地碾壓過來，“哪來的不長眼的小東西？滾！”
黑巖蛇妖上下掃了他幾眼，感應到他“筑基一重”的弱雞氣息，警惕心稍減，只當是哪個不長眼誤闖進來的小妖。
顧白立刻低下頭顱，將惶恐與不安演繹得淋漓盡致。
“大……大王饒命！小妖只是迷路至此，絕無冒犯之意！”
他口中求饒，演技爆棚，眼角余光卻在偷偷打量對方的反應。
忽得，那黑巖蛇妖似乎想起了些什么，細細感受過去，顧白頓覺一股氣息在自己身上不斷探查游走著。
沒有翼火蛇血脈的氣息……
黑巖蛇妖這在略略放心下來。
“迷路？”黑巖蛇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哼了一聲。
“老子今天要不是吃飽了，就把你吞了，不長眼的小東西。”
顧白心里把這黑大個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臉上卻不得不擠出更加諂媚的笑容。
“大王您息怒，小的初來乍到，不懂這里的規(guī)矩。”
他故意把聲音壓得低低的，帶著點期盼和無知。
“聽說……聽說這一片是萬相洞的地盤，歸一位神通廣大的蟒妖大人管？小的……小的就是慕名而來，想找個靠山……”
黑巖蛇妖聞言，三角眼中掠過一絲詫異，重新審視起眼前這條看似弱小的白蛇。
“想投奔我們老大？”黑巖蛇妖愣了一下，隨即嗤笑出聲，尾巴尖不屑地敲了敲地面，“筑基一重，差了點意思。”
“不過嘛……”
它話鋒陡然一轉(zhuǎn)，語氣里帶上了幾分戲謔，“你若是懂得規(guī)矩，倒是可以為你引薦一二……”
顧白心里一愣，這黑大個怕不是在問自己索要好處？
真夠黑的啊……
蛇黑，心也黑。
此刻他面上不露分毫，擺出一幅‘全聽大王吩咐’的神色。
眼見這面前小白蛇很是‘上道’，那黑巖蛇妖也是輕笑一聲：“日后上面分發(fā)下來的資源，給你哥我兩成，你哥自會保你進咱們?nèi)f相洞。”
顧白連聲答應，還不等繼續(xù)問，那黑巖蛇妖卻又開口。
只見他面露嗤笑，“萬妖朝下了征兵令，北海附近要開片兒了，所有勢力都得出兵。我們老大正愁小弟不夠湊人頭呢，你小子來得倒挺是時候。”
北海戰(zhàn)場？征召？
顧白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好家伙，剛想套點情報，一來就要被拉壯丁上前線當耗材？
這劇本不對！
他嚇得蛇軀一抖，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連連擺尾。
“戰(zhàn)場？打仗？那……那還是算了吧，小妖這點微末道行，就不去給大王添麻煩了，這就告辭，這就告辭！”
說著，他扭頭就想腳底抹油——哦不，是蛇身抹油開溜。
“站住！”
黑巖蛇妖一聲暴喝，粗壯的尾巴如同黑色鐵鞭，“嘭”地一聲砸在顧白面前，地面瞬間裂開一道深痕，碎石激射。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當萬相洞是什么地方？”
”黑巖蛇妖三角眼中兇光大盛，徹底撕破了臉皮，“既然被老子撞見了，算你倒霉！正好缺個湊數(shù)的，就你了！”
“跟老子走一趟，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恐怖的妖氣毫無保留地爆發(fā)開來，如同沉重的山巒，朝著顧白轟然壓下。
顧白溜走的動作僵在原地，緩緩轉(zhuǎn)過身，原本偽裝的惶恐消失不見，蛇瞳里閃過一絲冷意和無奈。
“得，看來今天是沒法善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