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了……”
那聲音頓了頓，仿佛在回憶。
“五百年……還是更久……”
翼火蛇虛影那雙巨大的猩紅豎瞳，緩緩掃過下方的赤練蛇妖，又在顧白身上停頓了一瞬。
“想不到，在我魂飛魄散之前，還能見到兩個流淌著蛇族小家伙。”
它的聲音帶著一種看透世事的滄桑。
“我妖族是否已鏟平人類？”
赤練蛇搭話，而那虛影聽著，止不住地嘆息。
“罷了，我早就是該歸去的料子，哪還管的了那些……”
說著，那虛影似有些自嘲。“人族還是那般貪得無厭，當年困吾于此，煉為妖靈，腦子渾渾噩噩，早就燈枯油盡。”
“今日陣法意外被觸動，吾僥幸恢復片刻清明，也……撐不了多久了。”
顧白心里一動，油盡燈枯？恢復片刻清明？
難道……這事兒還有得聊？
“不過，吾消散之前，尚有一物，可留給后輩。”
翼火蛇虛影的聲音繼續說。
“此陣核心，尚存吾一滴本命精血，維系著吾最后的殘魂。”
“今天，就便宜你們倆里，血脈更像吾的那一個，助其進化，也算了吾能為妖族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本命精血！
血脈進化！
赤練蛇妖聽到這話，呼吸瞬間急促起來，巨大的蛇軀興奮得微微顫抖，眼中爆發出極致的渴望！
她猛地扭頭，血紅的蛇瞳死死盯住顧白，里面是毫不掩飾的殺意和譏諷。
“小家伙，姐姐獲得這份傳承，你可有異議？”
顧白一愣，剛想開口，卻見那赤練蛇眼底閃過一絲狠意。
“也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別怪姐姐了。”
話音沒落，赤練蛇妖那龐大的身子猛地一甩，帶著腥風和萬鈞之力的蛇尾，像根鋼鞭似的，照著顧白就抽了過去！
她要先弄死這礙眼的小玩意兒，獨占這份天大的機緣！
顧白臉色一變，這瘋婆子說動手就動手！
眼看那粗壯的蛇尾帶著風聲砸下來，翼火蛇虛影那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勁兒。
“住手。”
赤練蛇妖的動作猛地一頓，蛇尾停在半空，帶起的勁風吹得顧白鱗片生疼。
她有點不情愿地扭頭看向上面的翼火蛇虛影。
“先祖……”
翼火蛇的影子沒看她，只是淡淡地說了句：“血脈好不好，自有分曉，沒必要多造殺孽。”
赤練蛇妖聽了這話，眼珠子滴溜溜一轉，雖然心里不爽，但也不敢明著抗命。
她惡狠狠地瞪了顧白一眼，收回蛇尾，吐著信子威脅道：“待會兒乖乖看著，別動什么歪心思。”
這次，翼火蛇虛影倒是沒再開口阻止赤練蛇妖的放狠話，只是沖她示意了一下。
“過來，顯露你的血脈之力。”
赤練蛇妖心中一喜，先祖果然還是看重她的！
她立刻收斂心神，游到陣法邊緣，昂首挺胸，體內妖力瘋狂運轉，全力催發著自己屬于赤練蛇族的血脈之力。
“吼！”
一聲帶著妖氣的低吼，赤練蛇妖身上爆發出刺眼的紅光，一股灼熱又狂躁的氣息瞬間彌漫開來，她身上的鱗片紅得像要滴血，隱隱有火焰的紋路在上面流淌。
她的血脈之力催發到了極致，空氣都因為高溫而扭曲。
她滿懷期待地看著翼火蛇虛影，等待著先祖的認可。
翼火蛇虛影靜靜地看著她，那雙血紅的豎瞳里，古井無波，看不出一點情緒。
過了一會兒，它才慢慢開口，聲音還是那么疲憊。
“血脈……尚可，卻也稀薄了太多。”
赤練蛇妖臉上的得意瞬間僵住。
尚可？稀薄？
怎么可能！她可是擁有著最正經的赤練蛇血脈！
翼火蛇虛影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嘆了口氣。
“也罷，吾時日無多，終歸是同源血脈……”
說著，那龐大的影子微微一顫，陣法中心的光芒猛地往里收縮，凝聚成一團。
一點殷紅得像血鉆，散發著可怕能量波動和古老氣息的液體，慢慢從陣法核心被牽了出來。
那就是翼火蛇的本命精血！
赤練蛇妖眼珠子都直了，呼吸都快停了，那股子極致的貪婪讓她忘了周圍的一切！
只要得到這滴精血，她就能血脈進化，實力蹭蹭往上漲！
然而，就在那滴精血快要脫離陣法，飛向赤練蛇妖的瞬間。
一直被無視，甚至被赤練蛇妖當成死人的顧白，體內突然傳來一陣強烈的悸動！
那滴翼火蛇精血，竟然跟他產生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系！
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渴望，就像被點燃的炸藥引線，“轟”的一聲，在他心里炸開了！
顧白心頭狂跳！
共鳴？！
他的血脈，竟然跟這初代妖將的精血產生共鳴了！
機會！
千載難逢的機會！
趁著赤練蛇妖全部心神都被那滴精血吸引，根本沒注意他這邊。
顧白毫不猶豫，立刻偷偷運轉妖力，激發自己的“白額妖蛇”血脈！
眉心那淡淡的白色印記，不易察覺地亮了一下。
嗡——！
幾乎是瞬間，那即將被翼火蛇虛影遞給赤練蛇妖的本命精血，猛地一顫！
原本只是微微散發紅芒的精血，驟然爆發出璀璨奪目的光華，并且劇烈震動起來，發出一陣陣渴望的嗡鳴！
“嗯？”
翼火蛇虛影那龐大的頭顱猛地一轉，猩紅的豎瞳瞬間鎖定在顧白身上，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驚異之色！
“這……這種血脈濃度……”
它能清晰地感覺到，顧白身上散發出的血脈氣息，雖然境界低微，但其本源的精純度和潛力，遠在那赤練蛇妖之上！
甚至……比它預想的還要濃厚！
“好！好啊！”
翼火蛇虛影蒼老的聲音里，竟然帶上了一絲激動。
“想不到，吾之后裔，竟還有如此返祖之象！”
它毫不猶豫，意念一動。
那滴原本飛向赤練蛇妖的本命精血，在空中劃過一道絢爛的紅光，猛地調轉方向，徑直射向了顧白！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期待都凝聚在臉上的赤練蛇妖，瞬間懵了。
她眼睜睜看著那夢寐以求的精血，那唾手可得的無上機緣，從自己面前飛走，投向了那只她一直視為螻蟻的小雜蛇！
“不！！！”
赤練蛇妖反應過來，發出一聲凄厲到扭曲的尖叫，巨大的蛇瞳瞬間布滿血絲，妒忌和狂怒像是火山一樣爆發出來！
“我的！那是我的！！！”
“小雜種！你敢搶我的機緣！我要你的命！！！”
煮熟的鴨子飛了！
這比殺了她還難受。
赤練蛇妖徹底陷入了癲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