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看到的話，恐怕是要多少受點驚嚇，畢竟一巨型蟾蜍蹦蹦跳跳，頭頂還趴一條白蛇的場面，屬實不多見。

“皮皮蟾，我們走！”

顧白給自己身下的癩瓜子隨口取了個名字，聽起來還挺順口。

他趴在蟾蜍頭頂，用妖力懸著一枚靈果，吊在蟾蜍眼前晃悠。

身下的碧水蟾蜍果然沒什么腦子，那對猩紅眼睛瞬間直了，瞳孔里大概只剩下那枚果子的倒影。

‘咕呱！’

蟾蜍叫聲十分興奮，此刻，粗壯的后腿猛地在地上一蹬，龐大的身軀如同炮彈般拔地而起，朝著那近在眼前卻又遙不可及的靈果奮力撲去。

“我靠，大哥你起飛前能不能打個招呼！”

這簡直就是原地發射！

他趕緊收緊蛇身，饒是如此，他還是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快被這劇烈的顛簸給搖勻了。

顧白覺得自己現在像個剛從泥潭里撈出來的落湯蛇，渾身上下黏糊糊、臭烘烘的，這滋味……簡直了。

他艱難地維持著妖力，控制著靈果與蟾蜍保持著一個微妙的距離——剛好讓它看得見，卻又吃不著。

碧水蟾蜍一蹦就是數丈遠，兩側的景象飛速倒退，化作模糊的線條。

“這癩瓜子是鐵打的嗎，體力也太好了吧！”

顧白一邊吐槽，一邊小心翼翼地調整著靈果的位置，生怕一個手抖，自己就從“騎手”變成了“食材”。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在玩一個極其危險的“釣蟾蜍”游戲，還是玩命的那種。

就這樣，一條蛇，一只癩蛤蟆，一個在前面拿吃的逗引，一個在后面傻了吧唧地猛追，用一種詭異到不行的組合，在這片大沼澤里飛快地移動。

跑著跑著，前面那地平線，總算不是一片綠了，模模糊糊有了點山的影子，黛青色的。

山影連著山影，霧氣還沒散干凈，看著還挺神秘兮兮的。

“北海西山……應該快到了吧?！?

顧白心里那口氣剛松下來一半，感覺好像也沒那么顛了？

腳底下也硬實多了，看來是跑出那片爛泥地了。

但，等等，新問題來了。

而且這問題，還挺要命。

“到了地方，我這條小蛇咋下去?。俊?

之前光顧著跑路了，壓根沒想這茬！

直接跳？這么高，摔不死也得掉半條命。

要是這皮皮蟾突然腦子靈光了，發現被耍了，那樂子可就大了。

嘶——顧白打了個哆嗦。被這大蛤蟆當玩具甩的感覺，一次就夠了，真的，太上頭了，遭不住。

搞不好還得被它一口吞了當點心呢。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對勁？”

顧白琢磨起來。

這癩瓜子…好像從頭到尾就沒想攻擊我??？

它的眼里，心里，怕是只有那顆果子吧。

其中數次，顧白都仿佛要和那蟾蜍對視，可后者并沒有理會。

“難道……它不攻擊我，是因為我一直在給它喂食？”

顧白腦中靈光一閃。

從最開始他丟掉的那個沒啃干凈的果把，到后來主動用完整的靈果引誘它。

這只空有龐大力量、靈智卻明顯不高的碧水蟾蜍，似乎已經把他當成了“投食者”。

“原來是個純粹的吃貨！”顧白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心里那塊懸著的石頭，好像稍微落下來一點點。

這家伙的腦回路，好像比自己想的還要簡單直接。

“有了！”

他悄悄分出一絲心神，用靈活的蛇尾又從儲物戒指里卷起一枚靈果，扣在身側。

得找個好時機。

就在碧水蟾蜍再次落地，準備下一次跳躍的瞬間，顧白猛地將手中的靈果朝著側前方用力拋出！

“去吧你！”

靈果在空中劃出一道清晰的拋物線，越過幾十丈的距離，精準地落向遠處一片低矮的灌木叢中。

果香四溢。

碧水蟾蜍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猩紅的眼睛死死盯住那枚滾落的果子。

‘咕呱！’

它發出一聲比之前更加急促興奮的鳴叫，龐大的身軀幾乎沒有任何停頓，毫不猶豫地調轉方向，朝著靈果落地的方向猛撲過去。

那架勢，仿佛慢一步果子就會長腿跑掉。

就是現在！

顧白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蛇身猛地一松，順著蟾蜍因為轉向而傾斜的背脊，哧溜一下滑落下去。

‘噗通’

一聲輕微的落水聲響起。

他落入了靠近山腳的一片不算太深的積水之中，冰涼的潭水讓他精神一振。

顧白不敢有絲毫停留，一入水立刻擺動蛇尾，像條離弦的箭一樣，飛快地朝著岸邊的方向游去。

逃命要緊！

他謹慎地回頭看了一眼。

那碧水蟾蜍已經一頭扎進了灌木叢邊，長長的舌頭閃電般彈出、卷回，將那枚靈果連帶著不少枝葉一起囫圇吞入腹中。

它滿足地砸吧著巨大的嘴巴，喉嚨里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似乎十分享受，壓根沒發現自己背上的“乘客”已經不翼而飛。

“呼……好險。”

顧白悄無聲息地爬上岸，用力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和殘留的污泥，感覺像是剛打完一場硬仗，渾身酸痛。

“總算擺脫這個大家伙了，再坐下去小蛇非散架不可?！?

他抬頭望去，北海西山的山腳已經近在眼前。

山石嶙峋，與沼澤的泥濘截然不同，草木也漸漸變得茂密起來。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不同于沼澤濕腥氣的清新草木氣息，讓他精神舒暢不少。

顧白收斂氣息，小心翼翼地朝著山林深處潛行。

剛踏入山腳的范圍。

顧白身形猛地一頓，蛇瞳瞬間警惕起來。

“嗯？這股氣息……”

一股并不真切，可讓顧白心驚肉跳的氣息籠罩在上空。

那氣息說不出從何而而來，似乎帶著一種無形的威壓，讓顧白身為妖類的本能瘋狂預警，渾身的鱗片都微微有些發麻。

這種氣息與那鶴仙虛影帶給顧白的感覺，相差無二。

“這山里，難不成有金丹妖獸……可沒聽說過有什么大妖在這山里隱居啊?！?

顧白正在思索著，可那感覺似乎轉瞬消失，眼下竟再也察覺不到半分。

顧白豎瞳微縮，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娘的，早知道不來了。”

此刻，他收緊心神，放輕了動作，很快發現了另一個更加詭異之處。

這山里實在太安靜了。

落針可聞。

這片看起來生機盎然的山林之中，竟然聽不到絲毫蟲鳴鳥叫，甚至連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都微弱得幾乎不存在。

整個世界像是被按下了靜音鍵，一片死寂。

“連聲鳥叫都沒有？這林子里的鳥都啞巴了？”

顧白心中疑惑。

按理說，這種靈氣相對充裕的山林，應該是妖獸棲息的樂園才對。

事出反常必有妖。

而且，恐怕還是個大妖！

顧白放慢了潛行的速度，蛇信不斷探出，頻率極快，仔細感知著周圍環境中的每一絲信息。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前方不遠處。

那里，一塊半埋在泥土里的青石，其邊緣有著非常明顯的人工打磨切割痕跡，絕非天然形成。

而在青石旁邊，似乎還能看到一條被反復踩踏而形成的、不太明顯的小徑，蜿蜒著伸向山林深處。

“人類活動的痕跡！”

顧白一愣，心跳微微加速。

“看來伍妙玲說的沒錯，這里真的可能有修仙宗門的遺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