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把手機揣進褲兜，揉了揉太陽穴。

回想之前在巷子里的經歷，他試著喚出系統，想要問個明白。

然而，任他怎么召喚，系統始終毫無反應，手里甚至還有劇本的油墨味。

這時，陳深突然滑步過來，鞋底在瓷磚上擦出剎車聲。

沈修薅住他往下一拽：“說好來比賽，你在廁所搞生化實驗呢？”

“兄弟我竄稀啦，都快竄脫水了！”

陳深舉起三根手指，“真的，馬桶可以為我作證！”

沈修松開手，“那比賽的事怎么說？”

“別提了！”

陳深扒拉著販賣機按鈕，“他們雖然恢復了我的參賽資格，但我剛表演不到半分鐘，評委就被扎了屁股似的喊停了。”

“這就叫因果報應！”沈修嘲笑道。

陳深撇了撇嘴：“無所謂，反正我也沒抱希望。”

他從販賣機里取出一瓶可樂，“倒是你……第一次演戲的感覺怎么樣？”

“你還好意思問！”沈修后槽牙磨得咯吱響。

陳深突然把冰可樂貼他脖子上：“見到林絮柳真人了吧？是不是美得不像人？”

沈修腦海里閃過那雙丹鳳眼，還有那凝脂般的皮膚。

他搶過可樂，擰開瓶蓋灌了一口：“確實很美，有點不可方物了！”

陳深屈指彈了一下沈修肩膀，一臉得意。

“兄弟這波操作值吧？都讓你見到林絮柳了！”

他忽然垮下肩膀，“可惜啊，要不了簽名合照！”

沈修咕嚕咕嚕喝完了可樂，捏了捏易拉罐。

陳深還在絮叨：“我這輩子算是栽了，見過這樣的美女，以后還怎么對其他女孩提起興趣啊……”

話沒說完，就被沈修用易拉罐敲了腦門。

“差不多得了，你當演偶像劇呢？”

陳深突然扒住他肩膀：“奇了怪了，評委逮著我就問你在哪畢業的，做什么工作，你小子是不是在臺上裝逼了？”

沈修眼神突然飄向陳深鼓囊的褲兜，那里露著半截皺巴巴的A4紙。

他劈手奪過劇本的瞬間，紙面突然泛起漣漪，黑灰色漩渦像齒輪開始轉動。

“臥槽！這么快就有反應了？”

沈修退后半步，試探著將劇本放陳深眼前晃了晃。

“看見這個沒？”

“你抽風啊？”陳深伸手摸他額頭，“這不就普通打印紙么？”

沈修快速掃過劇本首行，正是他體驗過的逃亡戲碼。

他猛地攥住陳深手腕：“你是不是還住在江浦區那間公寓里？”

“問這個干嘛？”

“家里有劇本么？”

“有一些！”

陳深話說完，就被拽著往路邊跑。

沈修招手打了輛車：“現在就去你家，找幾個劇本給我。”

“你特么中邪了？”陳深被塞進后座時還在嚷嚷，“急成這樣，你啥時候對劇本感興趣了？”

……

大約半個小時，兩人來到了陳深的公寓。

防盜門剛推開條縫，發酵的汗酸味就糊了沈修滿臉。

陳深踹開玄關處的泡面箱，箱口還有三只蟑螂尸體。

“生化危機真該來你家取景！”

沈修用袖口捂住口鼻，墻角的臟襪子都快硬了。

陳深聳了聳肩，居然哼起了曲：“你常笑我臟，男人難免啊~”

他扒開飄窗上發霉的劇本，露出半瓶長毛的老干娘。

沈修腳尖踢到個硬物，居然是林絮柳的應援手幅，此刻正墊在泡面湯凝固的碗底。

他拎起手幅一角：“林絮柳知道自己在你這當桌布么？”

“這叫沉浸式追星！”

陳深嘩啦推開窗戶，風卷著劇本紙頁滿屋飛。

他跪在地板扒拉出幾沓泛黃的紙：“以前校慶話劇社的《暗潮》，還有兩部電影劇本！”

沈修突然按住他手腕，搶過劇本后，動也不動。

那些泛潮的紙頁上面，黑灰色漩渦像滴在宣紙上的墨汁般暈開，大小不一。

“修狗你別嚇我，是不是真中邪了？要不我給你豎豎筷子？”

“別搗亂！”

陳深伸手在他眼前晃，“這破劇本我都半年沒翻了！”

話音未落，沈修食指已經戳進其中一部劇本的漩渦中心。

還是熟悉的感覺，他的食指仿佛被黏住了。

帶著一種麻木的感覺，他再次進入了那片虛空。

沈修抱臂懸浮在虛空里，前方漂著兩部劇本。

他拈起那張皺巴巴的A4紙，發現正是之前體驗過的逃亡劇本。

“居然能儲存之前看過的劇本！”

不過這一次，他并不打算體驗。

他得進行另一項測試。

“系統，我該怎么出去？”

見系統沒反應，沈修有些惱火。

難不成每次進來，都必須要體驗劇本才能出去？

要真是那樣的話，未免太不科學了。

“我要出去！退出系統！回到現實！”

連喊三聲沒反應，他抬腿亂踹了幾腳。

“這特么是山寨系統吧？”

他就這樣嘗試了將近五分鐘，各種口令都快喊完了。

“難道我想復雜了？”

沈修咬了咬牙：“退出！立刻！馬上！”

【正在退出劇本體驗……】

眼前閃過光幕，陳深房間的霉味重新灌入鼻腔。

沈修暗忖：“看來‘退出’就是口令！”

他看了一眼手機，鎖屏顯示14:01。

他進系統前特意記下的時間，分秒未動。

結合早上體驗角色的情況來看，一旦他進入系統空間，外面的時間流速就會大幅度減慢。

而如果在里面待的時間過短，時間甚至不會發生改變。

正要伸手戳第二個劇本，陳深將他的手拍了下去。

“你擱這給劇本開光呢？老戳劇本干嘛？”

沈修正要找借口忽悠，陳深的手機突然在桌上振動起來。

來電的是個陌生電話，陳深想也沒想就接了。

“對對對，我兄弟在呢！他沒接電話么？”

他沖沈修擠眉弄眼，面部跟抽搐似的。

“找你的！”

沈修解鎖手機，確實看到了兩個未接來電。

陳深又對電話說道：“好的好的，您稍等，我這就給他！”

說著把手機懟到沈修耳邊。

沈修輕聲問道：“誰啊？”

“說是《戲骨鋒芒》的執行制片！”

不管怎樣，沈修還是將耳朵貼上了手機。

“你好！”

聽筒里傳來女聲：“沈先生！恭喜您晉級了！”

沈修立馬又開始裝高冷了，“我不是說不用通知我么？”

“你考慮一下呢！第二輪選拔賽在下周六！”女聲亢奮得像中獎了一樣，“你的表演真的很精彩。”

沈修語氣還是很冷：“抱歉，我真的沒興趣。”

他瞥了陳深一眼，突然補充：“參加海選純屬意外，我也就當消磨時間了。”

電話那頭急忙說道：“可林絮柳老師特意給你寫了推薦評語……”

“替我謝謝她。”

沈修把手機拋回給陳深，動作流暢得像甩燙手山芋。

陳深手忙腳亂接住時，不小心打開了免提。

只聽見對方在喊：“沈先生！這可是林絮柳老師親自推薦啊~”

沈修直接伸手過去，掛斷了電話。

他總覺得，這事沒那么簡單。

陳深一臉的難以置信，自個跑了那么多年的龍套，在臺上連一分鐘都撐不過去。

而第一次演戲的修狗，居然還被林絮柳看上了？

真的假的？還是說有其他什么情況？

他哭喪著臉，雙手放在沈修肩膀上，使勁搖了幾下。

“那我問你，這有天理么？你居然還給人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