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沉,木小乙與石越踩著滿地枯枝向西而行。官道兩側(cè)盡是拖家?guī)Э诘牧髅瘢\嚿限抢拇植及B著暗紅,那是倉皇中被碾破的血肉,亦或是對未來渺茫的恐懼。有個跛腳漢子低聲咒罵著匈奴騎兵,這些胡人在并州大地上燒殺搶掠,讓本就困苦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不得不背井離鄉(xiāng)!
“現(xiàn)在我們還要去晉陽嗎?那里好像在打仗,挺危險的!”木小乙停下腳步,望著遠方被戰(zhàn)火染紅的半邊天,眉宇間滿是擔憂。
石越停下腳步,用疲憊卻又堅定的目光望著木小乙,輕輕嘆了口氣:“唉,如今天下大亂,又有那里是安全的呢?不去晉陽又能去哪里呢!”他回想起往昔美好的生活,如今卻淪為喪家之犬,四處漂泊。
二人不知道走了多久,太陽都已經(jīng)下山了,腰間的干糧早已耗盡,饑餓如一頭貪婪的野獸,在肚腹中咆哮。此刻,他們必須找個地方留宿一晚,補充點食物和水。好在前方不遠處有座村子!
當他們走進村子后,發(fā)現(xiàn)這里一片死寂,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抑氣息。然而,走進村子里,卻能發(fā)現(xiàn)這里仍有人生活的跡象。
“后生!”一聲沙啞的呵斥宛如來自地底的陰風,驚得木小乙和石越急退半步。柴門吱呀裂開半掌寬,燭光里探出張溝壑縱橫的臉,老人渾濁的右眼蒙著白翳,閃爍著幾分警惕,“要命就快進來!”他急切地朝二人招手,聲音中帶著幾分顫音。
木小乙和石越二人雖然感到有些莫名其妙,雖然在這荒亂的世道,多一份謹慎總歸沒錯,但這老人家看上去也不像什么歹人,所以二人毫不猶豫就跑了進去。
“這位老人家,外面是有什么危險的東西嗎!怎么家家都大門緊閉啊!”木小乙不由得好奇道,他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屋內(nèi)陳設簡陋,卻整潔異常,角落里堆放著一些干草。
“兩位小哥一定是外地來的吧!你們有所不知啊,這附近晚上有厲鬼出沒,已經(jīng)有不少旅人被害了性命,所以一到晚上大家伙就躲在家里不敢出門!”老者小聲說著村中的情況,聲音壓得極低,仿佛生怕這聲音能穿透墻壁,引得那厲鬼前來。而且這個村子里面已經(jīng)沒有什么青壯年了,都是一些無法遠行的老幼婦孺在村子中間,他們靠著僅剩的糧食和彼此的扶持,艱難地在這亂世中茍延殘喘。
“厲鬼?老爺爺算你們走運,抓鬼可是我的強項啊!”木小乙一聽到有厲鬼,頓時興奮起來了,眼睛里閃爍著躍躍欲試的光芒,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自己大展身手的場景。在他眼中,這世間的妖魔鬼怪,不過是些惹人發(fā)笑的小丑,而他,便是那打碎黑暗的英雄。
“小哥可不能吹牛啊,這厲鬼兇的狠!別年紀輕輕送了性命!”老者抬起頭,渾濁的眼睛里滿是擔憂與無奈,他看著木小乙那張充滿稚氣的臉,心中不禁泛起一陣悲涼。
木小乙見這老者不相信自己,連忙從包裹里拿出了自己那件飄逸的道袍,輕輕抖開,那道袍上繡著靈動的符文,在火光的映照下閃爍著神秘的光芒;又取出桃木劍,劍身古樸,劍柄處還刻著一些看不懂的咒文;最后,他小心翼翼地拿出幾張符箓,符箓上用朱砂畫著奇異的圖案,那是他日夜研習才掌握的鎮(zhèn)妖之術。
“老爺爺你別看我年紀不大,我可是太平道的現(xiàn)任掌門!處理過的惡鬼也有不少!”他將這些寶貝一件件擺在老者面前,臉上帶著幾分得意與自豪,仿佛只要他出手,這世間的黑暗都將無處遁形。
“小兄弟可不能逞強啊,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老者看著眼前這些所謂的法器,心中既有幾分敬佩,又有些隱隱的擔憂。他深知這世道的險惡,更知道這厲鬼的可怕,生怕這年輕人一時沖動,丟了性命。
“只是……老爺爺有沒有吃的喝的!我們已經(jīng)餓了幾天了!”石越突然插話,可憐巴巴地望著老者。他這演技真是讓木小乙自愧不如!那發(fā)紅的眼眶、干裂的嘴唇,每一處都仿佛在訴說著饑餓的煎熬,連木小乙都忍不住心疼起來。
“老爺爺,放心我們不吃白食,我們會付錢的!”說著木小乙就從包裹里拿出了幾輛碎銀子放在了桌子上!
老者從干草堆里拿出了一個小罐子,從里面倒出了點干糧!這些干糧雖簡陋,卻在這饑寒交迫的時刻顯得格外珍貴。
這老者為什么幫助木小乙二人呢,原來老者的孫子如果沒死的話就和他們差不多大!他不愿意看著兩個年輕人白白送死!
“老爺爺那厲鬼長什么樣啊,一般什么時候出現(xiàn)啊,你有沒有見過他是怎么襲擊人的啊!”
即便是吃飯,木小乙還在詢問那厲鬼的信息,似乎不將這厲鬼降服,他就不罷休一樣!
石越其實也不想木小乙躺這趟渾水,畢竟厲鬼這東西已經(jīng)超出了他的認知,那些追殺他的黑衣人武功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結(jié)果在那些厲鬼面前根本沒有還手之力!雖然木小乙的法術很厲害,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何況這個村子的人跟自己毫無干系,不值得去冒險!
然而,木小乙的執(zhí)拗讓他難以勸阻。木小乙說他們道士的使命就是降妖除魔!守衛(wèi)一方太平!何況他是太平道的掌教!就更不能做事不管!木小乙還想通過降妖除魔為他們太平道積攢點名聲,光復太平道昔日的榮光!
就在二人吃的差不多的時候,木小乙突然坐直了身體,迅速從包裹里掏出了一個羅盤!只見羅盤上的指針在不停的亂竄!因為他感覺到有一股不詳?shù)臍庀⒊霈F(xiàn)了,很有可能就是老者口中的厲鬼!
而此刻潰爛的月光從云翳間滲出,村口老槐突然無風自動,屋外更是傳來了“咯咯...“的響聲,讓人頭皮發(fā)麻!
老者連忙吹滅了蠟燭,顫抖著說道“他,他,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