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后，赫連蕓開車帶她們一行四人前去位于長衡路要看的房子。

雖然顏青不怎么認識車，但車頭那個大大的三叉戟LOGO她還是見過的，瑪莎拉蒂。

“嗯，果然是來體驗生活的。”

顏青得出結論。

“我去停車，你們先進去。”

赫連蕓駕車離開后。張長林一邊吹著口哨，一邊往那棟位于長衡路144號的房子走去。

長衡路這邊很偏，位于益城城郊，沒有赫連蕓的車，他們打車過來都得要不少錢。

這一片都是前些年修建的別墅，沒什么人買，房價倒是一直居高不下。顏青不明白這是個什么道理，或許以后會明白，不過懂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鑰匙呢？”

“我們一路過來，你覺得我像是有時間去拿鑰匙的樣子嗎？”

張長林乜著宦朣，不屑之意躍然于色。

他倆總是不放過任何機會嗆對方，只要能看見對方吃癟，就高興，就開心。

顏青這幾天已經習慣他們之間的互嗆，耳朵已能自動過濾這些雜音。她注視著這棟月光下半沒入黑暗中的別墅，發現窗戶邊有個模糊的影子同樣注視著她。

一陣寒意爬上后腦勺，顏青忙揉了揉眼睛，再看去，窗邊什么卻都沒有。

想來是最近眼睛快要壞掉，才會看見這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顏青在心里作出解釋，不過真要深夜進入這棟陰森別墅，她還是不太愿意。

“沒有鑰匙，那我們回去了嗎？我馬上給蕓姐打電話。”

顏青說著就拿出手機。

“不行！”

“不行！”

張長林和宦朣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宦朣是個行動先于言語的人，話音剛落，他就已經爬上圍墻。

“來吧！”

不知道什么時候張長林也已經站在圍墻上，同宦朣一起朝顏青伸出手。

嘴里沒有停歇：“張老師小課堂第一課，做事永遠不要墨守成規……”

顏青感覺自己跟某個套著金箍的猴子一樣，太陽穴凸凸得疼。

伸出手，圍墻上兩人同時發力，三人轉瞬就站至圍墻內側草坪上。

“你手又僵又冰，快趕上死人手了，一點也不像個姑娘……”張長林捏著顏青手，嘴里“噗噗”的，一張好看嘴唇凈用來放屁。

顏青心里暗暗吐槽。

不過聽見這話，又“唰”地將手縮了回去。皮膚對于她來說更像是一層冰冷外殼，暫時還能鎖住從內至外的腐朽。

“單憑你這張嘴，十八層地獄就必須有你個席位。”宦朣看了一眼顏青，轉而吐槽道。

“彼此彼此，你少說也得十七層。”張長林笑瞇瞇地。

沒想到這種事，他還得意起來。

宦朣望向夜空，面色稍微有些凝重，沒搭理他。

此刻，烏云蔽月，庭院中昏暗的燈光也跟著閃爍起來。

“啪！”

閃爍一陣后，昏暗燈光驟然熄滅。

世間唯一光亮摘除后，一股濃郁的惡意幾乎凝聚成實質，顏青本能恐懼起來。

“喂？接著。”

仿佛早有準備一般，不知道張長林從哪掏出兩支手電，扔給他們。

再次感受光明，心中恐懼減少了些，那股惡意也如同幻覺一般消散。

走至大門口，一扇對開的暗紅色大門緊閉。

顏青咽了口唾沫，謹慎道：“沒有鑰匙，要不我們還是明天來吧？”

顏青當然知道他們不會同意，可是萬一呢？她總覺得里面有個不好的東西等著他們，可是直覺這種事又不知道怎么跟他們說。

“你該不會是害怕了吧？桀桀桀……”張長林回頭，故意壞笑起來，笑聲跟渡鴉一般。

顏青沉默了，她知道現在自己說什么都沒用。

撅著屁股在那鼓弄半天，最終宦朣憑借一截鐵線打開了暗紅色大門。

“打開了。”

宦朣咬著鐵絲，雙手抱胸，一副等人夸獎的模樣。

“乖狗狗。”張長林犯賤揉了揉宦朣的頭，撒腿就往別墅里逃去。

宦朣先是一愣，扯著嗓子大罵：“野道士，你找死！”

兩盞追逐搖晃的手電，沒入漆黑別墅中，很快沒了蹤影。

白日暑氣蒸人，夜風沁人心脾。

站在別墅門口，涼風自背后襲來，如今這種場景，夜風仿佛要奪人心脾一般。顏青不敢轉身，她一直盯著手電光線邊緣那個模糊的影子，似水波投出的影子一般，微光在它體內蕩漾著。

“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顏青大驚，經歷過前幾日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她明白這個世界上有一些超出固有認知的事物存在，可真當這樣的事物站在她面前，她第一反應還是逃避，還是不敢相信。

那東西似乎懼怕光線，顏青稍微移動手電，那東西也跟著移動，始終站在光線的邊緣。

“師傅！”

“朣哥！”

朝著黑暗深處喚了幾聲，沒有任何回應，她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視線緊緊落在那個影子上，不敢挪開，更不敢轉身逃離。

顏青現在只希望張長林和宦朣沒事，雖然他們倆嘴一個賽一個的賤，人也是一個比一個煩，不過幾日相處下來心中對他們還是產生了些惻隱之心。

與那個東西僵持了不知道多久，顏青有些撐不住，打算先去打開玄關處的電燈，看看那個影子會不會有什么反應。

此時，別墅外有兩雙眼睛，正鬼鬼祟祟打量站在門口的顏青。

“你說它能上鉤嗎？”

“換作是你遇見這般‘陽墜陰生’之物，你能忍得住？”

“那為啥這么久都沒動靜？”

“你問我，我問誰去？”

……

顏青手正伸向電燈開關處，世界忽地抖動起來，暗紅色像血管一樣的脈絡遍布別墅。而手電光線處影子也不知何時變成一個身穿格子襯衫的中年婦女，目中含淚看向顏青。

“虎虎……”

婦女聲音哽咽著朝她招手。

顏青心神巨震，不疑為何這個女人會出現在這兒，快步朝她奔跑過去。

擁抱著那個女人，顏青身體陡然傳來一陣劇痛，那是一種被硫酸腐蝕一般的疼痛，顏青流著淚，卻不愿松手。

“喂？！”

一個小女孩的聲音響起，接著顏青忽然發現自己來到一個湖邊。

冬季寒霜讓岸邊植物白了頭，灰白霧氣緩緩流動，四周煙霧繚繞，叫人分不清前方是陸地還是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