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巖在堂屋的空曠處站好，伸伸胳膊蹬蹬腿，緊了緊褲腰帶，故作嚴肅的說了句：“我要開始了?！?

譚惜音皺著眉頭看過來：“你確定這是兒歌？”

她剛剛看了一遍詞，不可否認寫的很好，很大氣，也符合兒歌的傳統制式，但她想象不出這詞要怎么唱出來。

“哎呀姐，你管那么多，先讓他唱，就當是下飯了?！眾鋾远鹣仁前矒岜斫?，后又看向蕭巖：“警告你啊，好好唱，唱不好聽了沒飯吃，我倆把粥全喝光！”

說完，開始呼嚕呼嚕喝著碗里的白粥。

“我唱的時候勸你別吃東西。”他適時的發出警告，雖然這警告大概率會起反作用。

果然，樓大小姐的逆反心理作祟：“干嘛，你能唱的多難聽啊？我偏要吃?！?

蕭巖撇了撇嘴，在她倆一個復雜一個玩味的目光里，開啟了表演模式。

仿佛被婁曉娥的目光刺激到了，讓原本只想示范一下動作的他，直接戲精附體。

目光變得空靈，神色變得喜悅，主動加上了四句本子上沒寫的念白：

“少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又疑瑤臺鏡，飛在青云端?！?

念完，身體扭動起來，用類似鍋莊舞的姿勢，帶著胳膊和腿隨之律動。

開唱，用刻意模仿的稚嫩音色，刻意張得很開的嘴巴，盡力去模仿兒童的嬌憨與可愛。

“噗！”看到他做作的動作和唱腔，婁曉娥一口粥直接噴到桌子上。

然而，她的聲音和動作，既沒影響到表演中的蕭巖，也沒影響到認真觀看的人。

譚惜音是識貨的，她第一時間把眼前這人的身高減去五分之二，替換成白襯衣藍褲子，或扎著小辮或留著平頭，抹著紅臉蛋在用稚嫩嗓音征服觀眾的孩子。

關鍵這歌的韻律實在太好，磅礴、大氣、充滿蕭殺而又不失童真。

她在聽到第二句的時候就已經陷進去了，感覺這首歌曲帶來的震撼，絲毫不亞于之前那首鋼琴曲。

婁曉娥先是奇怪的看了看兩人，而后又奇怪的看了看自己，伸手過去晃被表姐驅趕后，才確定自己是存在的，是他倆不對了。

沒敢繼續鬧動靜，學表姐那樣的，安靜的開始欣賞表演。

表演結束，譚惜音抓起本子沖進了西里間。蕭巖理所當然的坐到她騰出的位置上，端起碗來開始喝粥。

然而，他剛端起碗來，又放了回去。

婁曉娥以為他意識到坐錯了位置，還在期望他離開自己身邊。不想，這家伙是嫌腰帶太緊了，直接站起來當著自己的面松開腰帶，然后坐下來繼續喝粥。

嫌棄的推了他一下，不好意思提醒別的，挑了個雙方都不尷尬的切入點：“這是表姐的碗！”

“怎么了？”他詫異的看過去。

她悚然一驚，這會兒已經不敢讓他換位置了，只好小聲解釋：“她，她都喝過了！”

“那有什么，舌頭我都吃過了，還怕用個碗？”他隨口應付了一句，低頭繼續喝粥。

婁曉娥被施了定身法，呆在原地，腦袋里轟隆隆作響。

吃？舌頭要怎么吃，是我理解的那種嗎？不對不對，親嘴都是小流氓們才用的，母親根本沒教過，還說有胡子有煙味，一點都不美好……

他不會是騙我呢吧，舌頭又拿不出來……

實在是好奇，忍不住問了一句：“舌頭要怎么吃?。俊?

蕭巖詫異的看著她：“怎么想起問這個？”

“好奇嘛……”她低下頭，不敢看他。

“想知道？”

“不想！”

“切！沒膽貨。這樣，給你示范一下。放心，不會碰你的，碰到你就算你贏?！?

“真的？贏了有獎勵么！”

“呃……有。不過一會兒再說，你先把舌頭伸出來……”

“嗯，各樣？”她把舌頭伸出來一點。

“不對，伸長，全部伸出來……對~然后把筷子放上邊?！?

婁曉娥開始納悶了，為什么要把筷子放上邊。

雖然感覺很怪異，但她還是照做了。新奇沖淡了防備感，尋找平衡的樂趣也讓她忽略了對周圍的觀察。

連蕭巖湊過來了都沒發覺到。

“你這么放不對，重的那頭要短一些，來來我幫你……”

他湊過去，把筷子輕輕拈起，平放著慢慢抬高。

這個動作吸引了她的目光，當她的眼睛隨著筷子升高，慢慢變成仰頭時，一個黑影突然撲過來。

然后，她就學會舌頭是怎么被吃的了。

她第一個反應是去推，打算推開那個不守信用的人。同時把頭往后仰，打算躲開。

可這人太壞，他站起來了，而且另一只手也把住了自己后腦勺，橫向變成了豎向，推不動，也躲不開。

她開始左右搖頭，試圖從兩翼突破。但很快被反制，后腦勺上的手往后縮了一點，卡住了右下頜，拿筷子的手扔了筷子也過來幫忙。

腦袋動不了了，窒息感和另一種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感覺，如浪潮般不斷沖擊著大腦，讓大腦就要罷工了。

她奮起最后一點力氣，去推。

手順著襯衣下滑。她想把手收回來，卻被卡住了腕子。

這時，他貌似貼心的朝前邁了一步。

婁曉娥覺得自己可以對過去19年的肆意青春發誓，她只是想擺脫這家伙的糾纏，推開他或是自己逃走，根本沒想著去活捉納什男爵。

接觸，逃離，逃離未成功，糾纏，鉗制，無法速戰速決，雙方進入刮痧階段。

場面一時間僵持不下。

她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個念頭，是呼救。

譚惜音聽到類似慘叫的悶哼，以為出了什么變故，趕緊沖到外屋。

然后，她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再然后，她閉眼低頭，以手扶額，惱羞成怒的埋怨：“要死啦！怎么吃個早飯都能吃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