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A11號房間內。
大哥陸鴻鵠面前,坐著一位,有著灰栗色頭發與藍色眼睛的羅剎男人。
此人,名為阿列克塞·卡拉馬佐夫。
他身上有著許多身份,但眼下重要的,是他作為羅剎國高級機械工程師的身份。
此刻,他們正在討論一項,早已改變了外面的世界,卻還未在新國,得以大規模應用的技術。
內燃機。
通過燃料在機械內部燃燒,并將其釋放出來的熱能,直接轉換為動力的熱力發動機。
這就是陸巍所選擇的道路。
用科技手段,大幅增加新國的生產力,從而實現人人都能溫飽的理想。
然而,這條路,似乎沒那么容易。
“阿列克塞,你的意思,是這內燃機在新國,就無法正常運作?”
“某種程度上,確實可以如陸中尉所說。”
“可依我所見,那些從海外運進來的鐵皮馬車。
它們里面,也有如你所說的內燃機。
那些鐵皮馬車,不都可以在怒海街頭正常行駛嗎?”
聞言,阿列克塞搖了搖頭。
“陸中尉,并不是說只要能讓那些機械動起來,就能稱得上是正常運作了。
在你們的幫助下,這段時間我收集了不少數據。
主要都是集中在,關于內燃機在新國,和在其他國家間,運作效率的差異問題上。”
阿列克塞從手提箱里,取出了一個,用透明材質制成的微型內燃機。
然后,他又從手提箱里,掏出了一罐紅黑色的液體。
“燃油,在新國也曾被稱為‘龍血’。
這個東西就是讓內燃機運行起來的關鍵。”
說罷,他在那個微型內燃機里,倒入了一些燃油。
接下來,他將火花塞調整至待點火狀態,并將手拉繩纏在了輪盤上。
突然,他猛地抽出手拉繩。
隨著一聲轟鳴,微型內燃機運作了起來。
阿列克塞伸出手,為陸鴻鵠指出了那些燃油,在微型內燃機里的運動軌跡。
“一般來說,任何形式的內燃機,都會存在熱能損耗的問題。
就以陸中尉眼前這臺為例,在羅剎國,它的熱能損耗,約為七成。
簡單點來說,就是它所消耗的這些燃油中,只有三成被轉換成了我們所需要的動力。
然而,陸中尉不妨猜猜看,在新國,它的熱能損耗是多少。”
陸鴻鵠看著內燃機里,水平面快速下降的燃油,說出了一個數。
“九成?”
阿列克塞搖了搖頭。
“九成七。
這就意味著,在新國,內燃機的運作效率不及海外的十分之一。”
“是哪里出了問題?是新國的‘龍血’品質不如海外的燃油嗎?”
“并不是這樣的,陸中尉。
恰恰相反,新國‘龍血’的品質,要遠勝于目前其他任何地區,所能找到的燃油。
就以羅剎國的燃油為例,每燃盡這樣一罐‘龍血’所產生的熱能,是同體積下燃油的十倍還多。
這也就導致了,在諸如汽車這樣的小型機械結構中,新國與海外的差異并不是很大。
充其量也就是在新國,汽車會跑的比在海外,要來的慢一些,動力來的小一些。”
聽他這么說,陸鴻鵠不免心中更加疑惑。
“既然這樣,雖然熱能損耗要比海外來的高,可這又有什么影響呢?”
“在小型機械結構中,影響確實不大。
但在中型乃至巨型機械結構中,這一影響將來的尤為致命。
陸中尉,我給你舉個例子。
假如說,陸中尉目前的力量,剛好可以舉起這么一臺內燃機。
但在實際上,陸中尉的力量總合,是在能支撐自身重量的情況下,額外舉起一臺內燃機。
在這種情況之下,假如將陸中尉的力量總合翻倍。
陸中尉你所能舉起來的,就不只是兩臺內燃機了。”
阿列克塞停了一下,觀察起陸鴻鵠,是否能聽懂他所說的。
他見陸鴻鵠神色無異,便繼續說道。
“在巨型機械結構中,絕大部分的重量來自于內燃機之外。
換言之,內燃機效率越高,就越能支撐起,更為龐大的機械結構。
在新國,像北通鐵道那樣的低速火車,大概就已經是極限了。
更大的機械結構,甚至都無法承擔它的自重。”
聽聞此言,陸鴻鵠陷入了沉思。
窗外,金陵路上,那略遜于大馬路,卻也依舊光彩奪目的霓虹燈光,映入了他的眼簾。
而那些霓虹燈,用的不是內燃機。
它們用的是電能。
“既然內燃機存在這樣的問題,那可不可以試著,在新國用上,這更為新興的電能?”
阿列克塞聞言,沉默了一會兒。
隨后,他搖了搖頭。
“陸中尉,實話實說,我并不清楚此事的可行性。
至少目前在海外,內燃機已經成為了絕對的主流方向。
而這新興的電能,則存在諸如運輸損耗、存儲等種種多方面的問題。
換句話說,沒人會去專門研究這個。”
自此,房間內的二人,都陷入了沉默。
‘龍血’耗盡后,那臺微型內燃機也不再發出聲響。
就在這時。
3A11號房間外,突然傳來猛烈的敲門聲。
不明情況的陸鴻鵠,打開了房門。
門外,是面色羞紅,卻又一臉怒容的胡昕玥。
“陸鴻漸,你這個混蛋。
都怪你沒說清楚,害我跑錯了地方。”
錯將老大陸鴻鵠,給認成老三陸鴻漸的胡昕玥,氣憤地用拳頭捶向他的胸口。
可陸鴻鵠并不是陸鴻漸。
他可是一點,都不會慣著胡昕玥。
只見他抓住胡昕玥的手,然后順勢一扭。
沒想到他會還手的胡昕玥,一瞬間,就被陸鴻鵠給抓了起來。
這時,陸鴻鵠注意到了胡昕玥,她那雙群青色的眼睛。
“羅剎人?還是混血?
阿列克塞,這人你認識嗎?”
聞言,房間內的阿列克塞,仔細端詳起胡昕玥的長相。
看起來,好像確實有點眼熟。
但眼前這人,無論是性別,還是年齡,都和自己的舊友全然對不上。
不過,出于保守起見,他還是問了問。
“小姑娘,你和胡逸民之間,是什么關系?”
胡昕玥聞言,神色一變,剛想要開口。
隔壁聽到動靜的陸鴻漸,也打開了自己的房門。
于是。
從未想到會在這里,見到對方的兄弟二人,此刻對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