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潮州幫
- 白銀怒海
- 了不起的哈基米
- 2096字
- 2025-04-18 04:33:48
跑了一天車的馬志勇,趕在日落之前,回到了狹小逼仄的弄堂里。
此時,弄堂里的房客們,家家戶戶都在屋外燒飯。
煙霧繚繞下,飯菜的香氣充斥著整條弄堂,也攀上了他的鼻頭。
這,讓他的鼻頭控制不住地酸楚。
他回到屋內,用冷水洗了把臉,又擦了擦身子。
可這還不夠。
于是,他把整桶冷水都澆到自己頭上。
可這依舊還不夠。
擦干身子后,他又掏出了一副擲杯筊。
阿嬤說過,遇事不決就問帝爺公。
他脫下鞋子,光著腳拿起杯筊,原地轉了三圈,然后跪了下來。
“弟子馬志勇,請示帝爺公。”
他雙手握住杯筊,可因右手缺了拇指,拿的不是那么穩當。
“酒鬼、羊蛋、壺把三人,該不該殺。”
“如果可以,就請帝爺公,三連圣杯表示。”
吧-嗒-
杯筊落地,一個平面朝上,一個凸面朝上。
是圣杯。
吧-嗒-
兩個凸面朝上。
是陰杯。
帝爺公覺得不該殺。
“弟子馬志勇,再次請示帝爺公。”
他跪在地上,渾身冒著冷汗。
“酒鬼、羊蛋、壺把三人,該不該殺。”
吧-嗒-
兩個凸面朝上,陰杯。
吧-嗒-
兩個凸面朝上,是陰杯。
吧-嗒-
兩個凸面朝上,還是陰杯。
“弟子馬志勇,再次請示帝爺公。”
他渾身哆嗦,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
“酒鬼、羊蛋、壺把三人,該不該殺。”
吧-嗒-吧-嗒-吧-嗒-吧-嗒-吧-嗒-吧-嗒-吧-嗒-吧-嗒-吧-嗒-......
三連圣杯。
帝爺公答應了,該殺。
阿嬤,帝爺公是這么說的。
馬志勇站了起來,從床底下掏出一把開了血槽的短刃。
他用僅剩四指的右手按住短刃,左手拿起一塊磨刀石,借著煤油燈磨了起來。
自己在被砍去右手拇指前,就已經是一階的賊修了。
只要是帶孔的鎖,就沒有自己打不開的。
不管那三個人,到底是體修入門,還是也已經到了一階。
在睡夢中被抹脖子,都是會死的。
燕子,對不起。
我努力過了。
可這錢我怎么也湊不齊。
你等不到我了。
終于,馬志勇下定了決心,到了明天晚上,就捅死那三個人。
第二天,天蒙蒙才亮,成功入職「喜冬餛飩」的陸鴻漸,就推著老板王喜冬的輪椅趕到了餛飩攤。
陸鴻漸的具體工作內容,簡而言之,就是打雜。
用王喜冬的話來說,這活只要是個人就能做。
但其實,這活的難點并不在干活上面。
而是需要有足夠的眼力見,能夠及時地發現,哪里有活要做。
所以,可想而知,陸鴻漸干成了什么樣子。
不過好在,陸鴻漸雖然沒有眼力見,但是態度非常認真。
而王喜冬也以便宜沒好貨的理由,說服了自己,讓陸鴻漸繼續干了下去。
畢竟正常來說,招個小工一天要三十塊銅元,而陸鴻漸只要二十。
此外,和其他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相比,陸鴻漸至少看上去手腳干凈。
“山瑞~山瑞~山瑞~”
就像昨天一樣,一群孩子又圍在了“山瑞”身邊。
“山瑞”依舊騎著木墩,靠在墻角。
“蟈蟈,蟈蟈,蟈蟈。”
陸鴻漸此刻,剛用柴火將鍋里的水燒開,正忙著把籮筐中的餛飩,按十只一份提前擺好。
“一碗菜肉餛飩,十五只的。”
馬志勇在餛飩攤上擺出六塊銅元,抬眼一看,發現眼前在煮餛飩的伙計,居然是陸鴻漸。
“阿舍,怎么是你啊?”
陸鴻漸此時也發現了,眼前的人正是昨天拉車的伙夫。
“我沒有地方去,就只能在這里打工了。”
陸鴻漸點齊了十五只菜肉餛飩,倒進鍋里,然后蓋上了鍋蓋。
“阿舍怎么會是出來打工的人呢?”
馬志勇搖了搖頭。
“阿舍這種一看就是好命人家,跟我們不一樣。”
“你為什么會這么覺得?”
陸鴻漸也很疑惑,就好像自己腦袋上貼了標簽一樣,幾乎在淞浦遇到的每個人,都對自己有差不多的評價。
這也導致了,他幾乎找不到愿意招他的人。
馬志勇沉默了一會兒,想了想還是開了口。
“如果昨天是阿舍被搶,我大概是不會站出來的。”
“而且......”
“哎,不好意思。”陸鴻漸光顧著和馬志勇聊天,忘記了鍋里的餛飩。
待那十五只菜肉餛飩撈出來時,已經被煮得破了皮露了餡。
“......我重新給你下一碗吧。”
陸鴻漸看著碗里已經沒了整型,糊做一團的餛飩,想了一下,決定等會兒送給“山瑞”。
“阿舍你忙吧。”
待手上的活告一段落,趁那碗糊了的餛飩還燙著,陸鴻漸端著它拐出了餛飩攤。
剛到外面,他又遇到了昨天的酒鬼三人組。
今天,他們霸凌的對象,變成了“山瑞”。
酒鬼將“山瑞”的頭夾在腋下,將一塊干了的貓屎往“山瑞”的嘴里懟。
羊蛋和壺把則在一旁不停逗著“山瑞”。
趁著“山瑞”張嘴回應“蟈蟈”的間隙,貓屎就被他們塞進了“山瑞”的嘴里。
被噎住的“山瑞”臉色變得漲紅,儼然一副喘不過氣來的樣子。
陸鴻漸見狀怒上心頭,當下就沖了上去,把那碗還燙著的餛飩扣在酒鬼頭上。
酒鬼吃痛,回頭便看見陸鴻漸。
“**,你他媽活膩了?”
陸鴻漸也不廢話,直接一拳向酒鬼掄去。
哪知這一拳打在酒鬼身上,陸鴻漸只感覺自己像打在了墻上,非但沒有對酒鬼造成什么傷害,反而將陸鴻漸的手震地生疼。
“**,別以為老子真不敢對你動手。
你再敢管老子的閑事,管你老子是誰,老子一定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酒鬼,這小子身上有貨啊。”
陸鴻漸只覺口袋一空,回頭卻發現那枚紅車銀棋被羊蛋拿在了手里。
一直待在一旁,坐在輪椅上看戲的王喜冬,看到銀棋的一刻,臉色微變。
眼見酒鬼三人打算對陸鴻漸動手,王喜冬猛嘬了一口煙袋。
陸鴻漸周身一下子涌起了團團濃霧,酒鬼三人一接觸到濃霧,就感覺耳暈目眩,喉頭發緊。
這些濃霧仿佛是生了眼睛,一直以陸鴻漸為圓心,在中心位置留出了一片區域。
“點子太硬,撤。”
待濃霧散去,丟了銀棋的陸鴻漸,也失去了酒鬼三人的蹤跡。
該怎么辦?
“阿舍。”
“我帶你去找那三只畜生。”